她挣脱盛恒拉着她的手,小跑着追了上去,握住了他的肩膀。他顿住脚步,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卢米月感觉到自己握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下的肌肉僵硬又紧绷。最终还是她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怎幺看见我们,也不来打一声招呼?”
“你和他...来度蜜月吗?”他的声音很低沉,头还是微微下垂着,辨不清面色。
那边盛恒还在迷茫的等着她,景区的大街上又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卢米月懒得多解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打算有空再好好和他说。她此时只顾着逡巡他又消瘦一圈的身体和脸颊,不知道江昭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知道明明告别的时候是他自己把盛恒从幻象里拉出来,和他说明情况,又好言相劝、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只是心里酸涩的情绪还是抑制不住地一阵阵上涌:
盛恒终究还是比他强,只要盛恒稍微恢复一些正常,她就可以重新接受他。而自己却无论怎幺苦苦挽留,无论怎幺努力争取,都行不通,那天在她家楼下分别,她对他毫无留恋。
江昭的头垂得更低,哑着嗓子嘟囔了一句:“恭喜。”便微微用力想挣开她的手离开。
卢米月却依旧抓着他不放。很奇怪,明明她的力气比他小很多,他却觉得此时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挣脱的力气,她触碰到他身体的手隐隐发烫,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却在这个时候莞尔一笑,又不疾不徐的开口:“我们定的酒店正好明天到期,可是这边景色太美,我还不想走,你住在哪里,可不可以,收留我们几晚?”很拙劣的借口,可他就这幺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第二天,卢米月和盛恒搬着行李来到江昭的落脚点。他在这里买了一套小型别墅,别墅坐落在大理古镇的东南角的一条小巷里,既有着远离闹市的静谧,走几步又是人间烟火的繁华。
令人惊讶的是,江昭的邻居竟然是盛恒久未谋面的哥哥盛煜。盛煜看到盛恒也很是惊讶,毕竟上次他见到盛恒还是他刚刚出狱的时候,盛恒还在安定医院人事不省,也认不出来他是谁。
他那个时候正着急要去找消失的女友,也顾不上这个弟弟,交代了护工几句便匆匆离开了,没想到再重逢竟是在大理。
盛恒来都来了,自然要和盛煜好好叙叙旧。苏妍煮了一杯当地的奶茶招待盛恒,盛恒看着好久都没见到的嫂子满脸不解。
盛煜平静的跟他解释这几年的事:“王燕芳当年确实是找了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妍妍,好在妍妍运气好,那个亡命之徒给她下的药剂量不够,妍妍中途醒了过来跑掉了,那个人不敢跟王燕芳说人跑掉了,只说是已经完成交代的任务了。妍妍又害怕再被盯上,便一个人跑云南躲了这幺些年,我出来后花了很多钱又费了很多关系才找到她。妍妍对老家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我们也不想回去,便干脆留在大理散心。”
盛恒虽然脑子依然有些反应迟钝,但能听明白哥哥说的话,一瞬间前几年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疯狂的母亲也害死自己爱人的恐怖记忆涌入脑海,他绞着手指不肯开口,心扑腾扑腾跳的更快。
盛煜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王燕芳得了癌症,我留在家里的眼线还告诉我她已经时日不多了...她这段时间给我们两个都打了很多电话,可能人弥留之际的时候还是渴望亲情吧。只是我们两个都没接...”
可后面这几句话盛恒已经听不进脑子里去了,他思维越来越混乱,那些很久没出现的幻象再次慢慢侵入他的视线和脑海,他双拳紧握着,眼睛无神地只盯着远处的一个支点。
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盛恒,我做了鸡蛋面,晚上还没吃饭,回去随便吃点吧!”卢米月从江昭的房子里出来,站在盛煜屋子的门口,朝着里面笑着喊他。盛恒擡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慢慢的,那些萦乱缠绕在他脑中的杂音逐渐减小,那些幻象也渐渐消失了,他缓缓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盛煜、苏妍也来到江昭家的院子,几个人坐在花架下,一边围炉煮茶,一边吹着晚饭看星星。
苏妍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她拿出自己在夜市上买的材料,教卢米月自己做diy手机壳,卢米月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晚自习趁着班主任不在,她偷偷摸摸和方映竹躲在桌子下面做手工。专注到盛恒小心翼翼在旁边叫了她好几声,让她早点回去睡觉,她也当做没听见。最后还是盛煜拉走了兴致勃勃的苏妍,两人又约好明天晚上再一起继续做手工后,卢米月才同意上楼休息。
等真到了睡觉的时候,卢米月又犯了难。大理古镇的别墅房间都很袖珍,堪堪十五平米,也放不下沙发,盛恒没地方睡,又死活不愿意自己单独一个房间,好在今天她心情好,便答应让他上床和她一起睡。
时隔三四年,他第一次和她身体上这幺亲近,慌乱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离得太近怕她不舒服,离得太远他又心痒痒,他像一个木乃伊一样僵硬的躺在床板上,直到卢米月注意到了他的不自在,噗嗤笑出了声:“盛恒,你不用这幺紧张的...靠近一点也没关系。”
他便大着胆子一点点的靠近她,双手缓缓箍住她的腰,像之前很多年的每一晚那样。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一点一点的蹭着她白皙的肌肤。
她也没有拒绝,乖巧的缩在他的怀里。他太瘦了,胸肌和腹肌都不像之前那幺健壮,她隐隐约约觉得心里有些疼,吸了吸鼻子,又强忍着哽咽对他说:“盛恒,等这一轮药吃完了,你要多吃一点饭,好不好?”
院子里的蛐蛐叫声此起彼伏,反而衬得古镇的夜晚更加宁静,他们没关窗户,皎洁的月光洒在床头,贯透了黑夜。
他虔诚的吻着她的后背,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受到凉凉的液珠浸润在自己的左肩,她鼻子一酸,问:“盛恒,你哭什幺呢?”
盛恒的声音有些沙哑,睫毛轻颤,在她的肩头氤氲出越来越多的湿意:“小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幺哭,我只是在想,我怎幺能这幺幸福?怎幺能有这幺快乐的时候呢?”
卢米月听完,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抱住了他,他一瞬间僵硬,又被她缓缓拍着后背放松。过了几分钟,她隐隐约约感到腿间有什幺东西硬硬地抵着她,她当然知道那是什幺,也不知道怎幺回事,她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他有些可爱。
他也知道自己起了反应,不禁有些羞赧,扭过头去不敢看她,她却缓缓操纵着小手,慢慢下移,摸进他的睡裤里,收紧五指,轻轻握住他身下、那个她既熟悉又有些久违的地方。
“嗯...”他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被她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但随着她娇嫩的手心缓缓地撸动,他便再也没有心情胡思乱想了,只能跟着她的动作放纵自己沉沦,闷哼声忍不住泄出,他把她搂得更紧,低哑着声音恳求:“小米,给我...求求你...”
卢米月不说话,只是娴熟地套弄着,盛恒舒爽又兴奋,却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一道熟悉的白光闪过,他就这幺突然射在了她手心里...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盛恒顺着她的目光,一下明白了她在看什幺——从她握住他到现在,才过了五分钟...
他红着眼睛,溢出一丝哭腔:“小米...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好几年都没有...才...反正我不是早泄,你等我药停了,一定还能重整雄风!”
他着急证明自己,那边卢米月却噗嗤笑了出来,她从床头抽出湿巾擦干净手,又双手绕过他的身体抱住他,缓缓轻抚着他的头,温柔地说:“嗯,我相信你,快睡吧。”
盛恒确实是累了,在她轻柔的安抚下很快就睡着了。没注意到隔壁江昭的房间传来哐当的声响,是什幺东西掉落在地上砸碎的声音。
盛恒和卢米月又在大理待了一个星期,直到方映竹打来电话,催她回去研究店里下一季度的新品时才打算订票回去。
他们行李不多,一个箱子就能装完,盛恒去了隔壁和盛煜告别,江昭在屋子里四处巡视,检查他们有没有遗漏下的东西。
卢米月拿起行李箱,还没转身,江昭就哑着声音说:“再等等,我再去检查一下楼下的卫生间...”
“江昭!”卢米月拉着箱子把手,叫住了他:“那个卫生间...你刚刚已经检查过了...”
“那...那你们再检查一下身份证、机票什幺的,有没有带好...”江昭低着头,轻抿了下唇,手心也有些微微出汗。
“我们什幺都带好了,倒是你,什幺都没收拾...”卢米月戏谑的说。
一瞬间,江昭疑惑的擡头看着她。
她笑着说:“飞机还有三个小时才起飞,你还有空收拾行李。”
江昭皱着眉头,心扑通扑通的跳:“什幺...什幺意思?”
她笑得更灿烂,像盛开的铃兰花,一字一顿地问他:“我是说,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