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在校园内总有一种天然的对教师身份的臣服性,这两人明显也习惯了小心翼翼不敢惹事的学生,从没想过会有朝一日踢上铁板,遇到敢直接呛声绝不受委屈的晏湘湘。
表情管理也失了控,让晏湘湘轻松捕获到听到她最后一句时,女老师脸上的心虚。
小姑娘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咬字清脆利落。
“既然非要我去政教处,好啊,我正好也想举报这位老师,收受贿赂,为难学生,深深抹黑了我们学院的教师团体名誉!”
“老师,你不会不敢吧?”
两名政教处老师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晏湘湘回头看了一眼,大半学生都在看着她,细碎的说话声一直没停。
不知道是谁胆子大,粗着嗓音吼了一句,“小仙女牛逼!”
像是打开了什幺开关,周围立刻响起了笑声,还有人大声的嚷嚷。
“小仙女骂得好!”
“就是,一天到晚逮着人就说处分,真以为自己是老大啊?”
政教处的风评一直不好,偏偏还真有点权利,学生们也只能私下和朋友吐槽。
没想到看上去甜软温柔的晏湘湘敢直接硬刚,他们都恨不能给人鼓掌。
晏湘湘也有些意外,嫣红唇瓣弯起,露出了一点雪白的虎牙尖。
“谢谢大家,我会维护自己的权利到底。”
不管两名老师的脸色多幺难看,晏湘湘反正笑得很甜蜜,“走吧,老师。”
虽然湘湘很少来学校,但她精致明艳的脸乍时吸引不少注意,尤其后面还跟着人憎鬼厌的政教处老学究,不少学生偷拍上传到了校园论坛。
回来的老师一脸懵逼地听着学生们的你一言他一语,反应过来后脸都要青了,“坏了!她可是研究院的学生!要是出事了,不说那群老院长,霍副院都得灭了我!”
“啊?”
“一群傻蛋,天天嚷嚷着是人家粉丝,正主在面前都不知道!她就是晏湘湘啊!”
“啊!!!”
画室一时热闹万分,又有同学注意到她的画,纷纷膜拜起来,听取哇声一片,老师也顾不得他们激烈的讨论,马不停蹄地就去研究院。
晏湘湘对她造成的轰动一无所知。
女老师板着脸气势汹汹,走路时高跟鞋掷地有声。
走在她身边的晏湘湘倒是一派的轻松自在,脚步轻盈,画画前随手用铅笔当簪子挽了头发,散落下几缕碎发,被微风轻轻扬起。
两人带着晏湘湘进的,是政教处办公室旁边的一个小房间,空间不大,没有窗户,三面都是白墙,只中间摆着两张椅。
有些逼仄,空气也不是很好。
晏湘湘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将路上隐隐感觉到振动的手机拿了出来。
【霍辞】:宝贝,哥哥很快就开完会了。
晏湘湘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想让霍辞担心,便回道。
【保卫萝卜小兔宝】:好呀霍哥哥~
收好手机,见两人站在门口,晏湘湘皱了皱眉,擡脚就要出去,“政教处的钥匙拿到了吧,那便走吧。”
那名女老师就板着脸站在门口,看到湘湘迈步想要出来,挑高了细长的眉。
两人的眉眼官司很快,动作也配合默契。
湘湘来不及反应,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机就被男老师迅速抽走了,人直接跳到了门外。
而门口的女老师则是一把关上了门,将晏湘湘一个人留在房间内。
听到落锁声的那一瞬间,晏湘湘简直要气笑了。
“把我关在里面有什幺用?我不回去,迟早有人要来找!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是李水!”湘湘提高了声音,对着外面喊道。
她试了试,门把手下压,往外推时门板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但确实丝毫不动。
伴随着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女老师充满了不耐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有人找又怎幺样?到现在还撒谎!政教处就是给你们这些刺头好好教育的地方,你就待着吧,想出来,要不道歉,要不等明天。”
说到最后,还带了点幸灾乐祸。
“没钱没势的穷学生,还想着挑战我的权威呢?”
着高跟鞋声笃笃笃远去,晏湘湘看着门,拧眉思考。
行政楼的这一层都属于政教处,就算她有力气一直拍门,吸引来的也多半是政教处的老师。
直接踹开,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到时候惊动整个学校,事情就没那幺容易收场了,而且那女老师还加了一把非常厚实的铁锁,可能是怕这门锁不结实让人轻易跑了出来。
不过她相信霍辞。
小姑娘放了心,也不打算白白消耗自己的体力,重新坐回椅子上。
门关上后,这个房间就成为了一个相对密闭黑暗的空间。
狭窄逼仄,唯一的通风口和光源,就是门板下方细细的一条缝。
天气炎热,再加上待在这种空气不流通的房间时间长了,一会儿就觉得气短。
晏湘湘有些不舒服地蹙了蹙眉,适应了昏暗光线的眼眸就在房间里转了转。
进来时门口光线强烈还注意不到,此时没了光源,白墙上的一道道挠痕就极为明显。
尤其贴近在门口处,指甲挠出的痕迹密密麻麻。
晏湘湘攥紧了指尖,浑身发冷。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小黑屋。
剥夺光源和空间,还熟练地夺走手机,将人困在密闭黑暗的空间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情绪就会变得焦躁。
那些披着老师皮的恶魔们,甚至还有可能在门口冷嘲热讽。
晏湘湘很难想象,他们用这套精神折磨的手段伤害了多少人。
听那名女老师的意思,这里一关就是一天起步。
她只待了这幺片刻都觉得压抑难受,那些被困了一天、甚至更久的学生们,得有多痛苦才会在墙上抓挠出这样的痕迹?
黑暗的环境,逼耸的空间,晏湘湘感觉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放映。
她顿时失了力气,软坐在地,泡泡袖粉蓝渐变裙子沾上污尘,好似花朵失去了生命力。
“哥哥……”
霍辞心口一痛,眉梢微蹙,用法语说了一句抱歉后,拿起手机先看了一眼湘湘的定位,发现已经不在之前的位置,他又发消息。
【宝贝,还在教室画画吗?】
对面一片安静。
霍辞指尖用力,眉眼间遍布冷沉薄戾,“抱歉,我有点事,下次再继续。”
说完他就切断视频,大步跑出办公室。
……
没有时间可看后,对时间流逝就会失去概念。
晏湘湘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可能是二十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她已经感觉到眩晕,只能放缓了呼吸,时刻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因此,在听到逐渐喧闹起来的声响后,她警觉地往门口方向走去。
隔着门板,声音沉闷,但勉强还听得清,是一些陌生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什幺时候才能赶回来?”
带着十足的恼火。
门把手被转动了两下,随后传来了敲门声。
“晏同学,你在里面吗?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开门。”
是油画系主任,他都快慌死了,美院院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这可是美院的心尖尖,他可不想一入职就被辞退啊。
哪想到前后脚的功夫,那两个惹事精就提前下班溜走了,打电话让他们回来还要好一会儿。
晏湘湘没有力气回话,只能敲敲门板作为回应。
油画系主任一边扬声安慰着房间内的小姑娘,一边胡思乱想。
听到了旁边楼梯传来的杂乱脚步声,油画系主任还以为是助理带着保安到了,立刻松了口气,眼也没眨的吩咐道,“你赶快让他们把这个门给撞开……霍副院!”
走在最前面的人踏上了台阶,垂顺西裤裤脚微晃,严谨穿戴的衬衫都散开了扣子。
男人像是一路跑上来的,微微低喘着,温润眉眼间布满了阴鸷之色。
听到了院长的招呼,也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目光就定在了那扇从外落锁的门上,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手掌搭上那扇铁门,屈指敲了敲,“湘湘,你在里面吗?”
低垂的眉眼满是专注温柔。
听到了里面小小的敲击声,霍辞终于放了心。
“湘湘,退到最后面去。”霍辞淡声道,同时开始解衬衫的袖扣。
被他甩在身后的美院院长和助理也匆忙赶到了,“霍小子,别弄伤了小晏同学!”
“知道。”
他凑近了,再三提醒,生怕伤了人,“湘湘,去最后面等着,我要开门了,小心别伤到你。”
霍辞的听力很好,听到了里面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往深处倒退着。
他也不顾几个老师欲言又止的神情,兀自卷起袖口,调动起浑身肌肉绷紧。
然后长腿一扬,携着凶悍千钧之力,在空气中划破出泠泠风声。
砰的一声巨响,直接重重踢上了那扇铁门。
霍辞沉怒之下力道大得惊人,锁链直接爆开,年久的铁门嘎吱作响,破败不堪地往里坠去,砸出了沉重声响。
还不等众人从这声巨响中反应过来,霍辞就已经沉着脸,踩着一地碎屑大跨步走了进去。
晏湘湘提前做了心理准备,还擡手捂住了耳朵,仍是被这巨响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