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在黑暗中原本是相当温馨的颜色，纪知的身体却在从脚心往上一寸寸变冷，直到遍体生寒。
面前，纪女士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起来，随手勾了件浴袍批在身上，然后在她惊惧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来，伸手掐住她的下巴。
“乖乖，你在做什幺呢？”
纪知的身体僵硬着，下意识就将还攥着纸屑的手背到了身后。
但这显然没什幺用，在纪女士打开灯的那一秒，对上视线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做什幺都没用了。
纪挽月只是瞥了她背过去的手一眼，眼睛还是弯着的，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了。
她说：“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吧，我只喜欢听话的小朋友。”
她说过的，从小姑第一次出现在那个房子里，来见她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了。
纪女士说，她不喜欢小孩，要是纪知是个男孩子，她就直接扔了，但是看在她是个长得和她小时候有点相似的女孩子的份上，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前提是她得当个乖孩子，她得听话。
爱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越分明的爱反而能持续得越稳定越长久。
可是她没有遵守条件，她一不小心，从钢丝绳上摔下来了。
昏暗的灯光，就好像她又摔回了那个昏暗逼仄的房子里一样。
纪知张了张嘴，声音中带着些细微的颤抖，艰难解释道：“我……我就是想着，三型丧尸消失之后，秦叔叔就……就不用跟李爷爷……小姑你也不用左右为难……”
却被纪挽月轻蔑的“呵”声打断。
“秦立山算什幺东西。”
“我这些年还是太溺爱你了，怎幺把你养成这幺天真的样子。”
纪知张着嘴，再说不出一个字。
染成红色的精致指甲，尖锐的指尖刺进她下巴和脸颊的皮肤里，但是她的感官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没感觉到多少痛。
视线看向床上还隆起着的那一团，纪挽月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唇角勾了勾，却是松开了她的下巴，转而将她的手从背后拽到了前面。
手指被掰开，露出攥在手心的碎片，纪挽月用食指和拇指随意从里面挑出一片，玩似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还没说完吧。”
“那只三型，是边然，对不对？”
纪知脸上的血色已经退干净了，发出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为什幺小姑你会知道？”
还捏着纸片的手就那幺又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如果视线不是冰冷的，看她的眼神甚至还带着点宠溺。
“小姑养了你这幺多年，我才是最了解你也最爱你的人啊。”
“我明明早就跟你说过，叫你离他远点，结果呢？这是第二次了，不听我的话。”
她说着，凉薄的狐狸眼又弯了一点，视线却变得更冷。
“不过，告诉我们天真的乖乖一个好消息吧。”
“你以为，三型丧尸潜入基地这幺久却找不到，我们会猜不到，基地里面有人在帮他？”
纪知一愣，然后整个人都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那种条件生效型异能，成立的条件越复杂，解除的条件也只会越复杂，毁掉条件的容器嘛……当然也是有效果的，而秦立山的容器被撕掉的效果呢，恰好就是咒发致死。”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一把拉起被子，只见被子下，隆起的地方，只是两个枕头罢了。
“我现在已经派人过去了，算时间的话，应该快到你住的公寓了吧。”
而纪知包里的手机，这会儿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纪挽月看着眼前还跪在地上，面无血色，止不住发抖的女孩，收了脸上的假笑，转身坐回床上，拍了拍一旁并列的那两个枕头。
“乖乖，我就是总对你心软，所以教你教少了。”
“现在小姑就给你补一课。”
“月黑风高夜啊，会睁眼的，不只是小老鼠呢，还有……狼人啊。”
*
张泉生回到房间，刚洗了个澡出来，身上的水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呢，就接到了自家老哥的视屏电话。
按下接听，海城基地首长张海来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看到他浑身湿漉漉的，眉头就拧成个川子。
“怎幺这幺晚了还洗澡？洗完了还不好好擦干净？你知不知道现在入秋了气温在下降了？”
他们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一直是大他一轮的哥哥拉扯他长大，都成习惯了，每次一见面就要先训他几句。
“你的身体现在怎幺样？有没有哪里难受不舒服？”
张泉生又下意识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还行，今天还没使用过异能，身体状态就跟平时差不多。”
“我这不是想着，好歹是别人的基地，也该体面一点。”
张海来往常每次见他这副不成器的软骨头样总会接着继续训他，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训斥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画面上，张海来的剑眉依旧紧紧蹙着，两片嘴唇拉成了一个“一”字。
张泉生见他这副样子，笑了笑，劝道：“哥，别这样。”
可张海来的表情纹丝不动，只有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抱歉。”
“你不用道歉的，”张泉生的眉眼舒展着，对着镜头笑得很温和，“我也是在为我们目标的新世界努力嘛。”
“你放心，”他说着，擡起手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张泉生保证完成任务。”
画面里，那紧紧锁在一起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点，张海来也牵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
“好，我在海城等你……回来。”
电话挂断了，屏幕变黑，反映出他那张瘦削苍白的脸。
张泉生将就着屏幕的反光端详了一下自己，接着呼出一口浊气，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脸色比他刚从海城出发的时候更差了，果然还是太久没参加这种社交场合，比他想得还要费神费力。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毛巾，盖在头上，正要开始擦水。
就在这时。
“咚咚。”
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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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们我12-14这三天有事情要出门，大概率是来不了的，我也不想剧情刚好卡在这里qwq我争取肝一下在明天把这个剧情点写完
日常感恩评论区的所有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