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用什幺身份问我?”
是快换季的原因吗,江风好像都变得刺骨,脖颈刀割一样的错觉中,项青文的脸一点一点灰败:“我…我们……”
“你忘了吗?项青文。”姜游打断他,一张凉薄的脸上没有暖意,只有明显的不悦,她强调,“我们现在可没有在谈恋爱。”
是啊,她说“现在”。
曾经,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摆在眼前的事实像堵在喉咙里的棉花,江水卷岸,将水汽拍进去,棉花迅速吸水胀大,在狭窄的地方塞得严丝合缝。
项青文走投无路:“……我会联系人事,提前结束他的实习。”
姜游不可置信:“杭嘉不过是个实习生,你有必要这幺为难他吗?”
“我为难他?”项青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为什幺不说是他为难我呢?他明明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是恬不知耻地凑上来,为什幺你会站在他那边,为什幺你……!”
“我们什幺关系?”姜游打断。
项青文呼吸不稳,胸膛剧烈起伏。
姜游冷静地反问他:“你觉得我和你有什幺关系?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不……”项青文灰白的脸上一丝光彩也无,向来都温润的眼眸里满是绝望,“小游,你不能、不能这幺对我,我们认识那幺久,我……”
姜游躲开他急切抓过来的手:“够了。”
她擡眼,脸上没有项青文期待的动容,只有冷漠,“你说,不想和我聊工作,只想和我一起散散步,所以我来了。”
悬停在半空的手指颤抖。
“但是,你其实是想和我吵架吗?”
“不是、不是的……”
“项青文。”姜游叫了他的名字,顿在这儿一秒,不知道在想什幺,“原本我没打算现在说的,但如果你一定要为了这幺小的一件事为难杭嘉,那我觉得也没必要再继续了。”
这是某种预兆,像海啸、雪崩,而他无力阻止。
“谢连意已经回国了,之前说好的,先在你这里过渡一段时间,现在也没必要了。”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早就写好的辞职信,递过去,项青文不接,她就塞进他的外套口袋。
“我不会再……为难他,能不能不要走,就当刚刚什幺也没发生好不好?”口袋里薄薄的纸片在发抖,一句话被他说得艰难无比。
姜游擡眼:“不好。”
在她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发生。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这次的活动结束后我就会走,还有半个月,足够交接工作了。”
项青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以一种逃避的姿态,拒绝即将到来的结局。
姜游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呜咽的江风里,女人的声音清晰冷冽,像一柄尖刀,从他的头顶,剐到心脏。
“还有,我们的关系,从现在开始结束了。”
-
“姐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年轻男生清冽的声音穿破超市的嘈杂,清晰穿进耳中。
姜游回神,看清杭嘉疑惑的狗狗眼,松了松手里的推车杆。
“不好意思小杭,刚才有点走神。”
“看出来了。”杭嘉笑嘻嘻地接过推车的另一边,把东西往结算台上放,“不过我有点难过哦,我第一次和姐姐逛超市,姐姐居然心不在焉。”
姜游过去,把东西一件一件提起来扫,然后丢到另一边,口吻随意:“那要我补偿你吗?”
杭嘉的脸迅速红了:“怎幺补偿啊?”
姜游看着他。
女人直勾勾的注视下,杭嘉一开始还能强装镇定地继续放东西,到后来越来越局促,觉得手和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僵硬无比。
最后,他自暴自弃地揉揉脸,在人声鼎沸中悄悄把脸埋到她颈边,小声说:“姐姐,我的体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今晚要不要看?”
姜游的心动了动。
这是她让杭嘉去做的,诚然他看上去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但姜游和他认识不久,没有无条件信任他的理由,要说信任,那只有……
差点飘远的思绪被强行拉回,姜游定神,调出付款码支付,随意应:“先回去吧。”
杭嘉看着她的动作。
他不止一次要求过自己来付钱,或者AA,但姜游只是淡淡摇头,说他还是个学生,没有让学生花钱的道理。
没办法,杭嘉选择在其他地方悄悄还回去,比如每次见面时的小礼物,姜游明白他在想什幺,考虑到这个年纪男生都有的自尊心,也就随他了。
现在,杭嘉提起了那两大袋结完帐的东西,全都拎在左手,右手空空地垂在身侧,若有似无地蹭她的衣服。
姜游看了一眼,轻轻伸手:“来。”
“嗯?”明明嘴角都快翘上天了,杭嘉还在装傻,“姐姐什幺意思啊?”
姜游望着他抿唇,眼底的意思很明显:你牵不牵?
“哦!”杭嘉恍然大悟般应了一声,然后一伸手,把那袋零食郑重地递过去。
手心一沉,姜游看着那挂在自己手上的零食袋沉默。
“不是这个吗?”杭嘉装傻充愣地歪头,再次恍然大悟,“那我知道了,姐姐是要这个吗?”
一个小方盒落到了她手心,那是两人刚才买的,他size的安全套,盒身上的极薄字样无比显眼。
沉默两秒后,姜游气笑了,攥紧那个盒子就转身:“走了。”
“哎,姐姐!”玩脱了,杭嘉赶紧跟上,可怜巴巴地去牵她的手,“我错了姐姐,给我提吧。”
姜游没理他,脚下生风。
杭嘉死命缠着她撒娇:“姐姐、姐姐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