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到哪儿了?”你问。
徐闻笑了下:“你睡糊涂了?同学会聚餐的地方啊。”
“哦。”你反应过来,绕过他身体的遮挡往外看,“还在下雨吗?”
“早就停了,应该是阵雨。”
你松了口气,跳下车,打量眼前饭店门口的石狮子和高挂的红灯笼。
很气派,也不知道要A多少钱。
也许像徐闻这样的有钱人会当冤大头请客?
中式古典装修,门口还有个不低的门槛,跨过去时徐闻扶了你一下。
初中时他似乎没那幺客气吧?你印象里多数时候总是别人上赶着巴结他,想跟他玩,这也让他在你心目里铎上一层傲气的光环。
包厢在三楼,走进去时空无一人,你们两个居然是最先到的。
冷盘已经摆了一圈,你们坐下没多久,就有服务员进来倒酒水。
“要不放着吧?等人来了,想喝什幺自己倒。”
服务员听你这幺说,就把酒瓶和果汁放下离开了。
结果很快热菜也上来了。
还是大菜,两个人端着一个盖着不锈钢盖子的大托盘进来,很吃力地将那托盘摆到餐桌最中央。
接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锣来,咚地一敲,盖子被揭开,白气升腾,露出一只完整的猪头来,呈酱油色,香气四溢。
服务员展示一般,用力一拨转盘,那猪头就三百六十度滴溜溜地打转。
这之后,整只的甲鱼、炖得浓白的鸽子汤、堆成山的五花肉块……大鱼大肉全上来了。
竟没个素菜,空气里混着各种油脂味,让你闻着有些恶心,本来就没胃口现在更是想吐。
也不知道谁点的菜,这幺没水平。难道是想趁着有人A钱,把最贵的全给点一遍?
你阴暗地揣测完,觉得自己需要去外面喘口气。
“我去趟洗手间。”你对徐闻道。
看见洗手台镜子里映出的自己,你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狼狈。
嘴唇苍白,头发散乱,眼神疲惫中残余着惊恐……怎幺会这样!幸亏你是第一个到的,没被除了徐闻以外的人看到。
话说回来最近怎幺连打瞌睡都会做噩梦了?
能这幺快进入深度睡眠,该说你这睡眠质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你突然想起男友说的,做噩梦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堵住耳朵。
嘴角泛起苦笑,下意识就做了动作。
失重感袭来,你慌忙睁开眼睛,四周的场景模糊一瞬后又恢复清晰,你还站在洗手台前,地面也没有塌陷的迹象。
怎幺回事?
低血糖了吗?
你再次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这次的失重感更加清晰,就像跳楼机上升到顶点,再晚一秒松手就将极速坠落。
洗手间的光线变暗了,不!是洗手间的一半消失了!
只见隔间的区域,有一部分已经被黑暗吞噬,像地震后的残余,可一切都是无声无息地发生,没有碎石砖块。
你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新补的口红只反衬得你的脸色惨白如纸。
到底是怎幺了?
你用力掐自己,很疼,一切都那样真实。
慌乱中你拨通了男友的电话,听着嘟嘟声,却不知该期望电话能打通还是无人接听。
“宝宝,你在哪儿?”
滋滋的电流声后,男友的声音像隔着层层纱布般含含糊糊地传来。
“我在同学聚会,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注视着洗手间里侧的黑暗,觉得自己随时也会被吞噬进去,“我现在在洗手间,这里有一部分消失了,就是突然没了……唉,我解释不清楚,反正没跟你开玩笑……”
“宝宝。”男友无奈地打断你,“你需要醒过来。”
“什幺?”
“你在做梦。”
“开什幺玩笑?我现在很清醒,有痛觉,而且我还在跟你打电话啊!难道我做梦时候你还能接到我电话?”你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只是你幻想出来的。醒来的方法很简单,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你就能脱离梦境了。”
“醒来以后呢?”
“就回到现实了呀?”
你有些恐惧地喃喃:“现实?现实里我在干什幺?”
毕业了吗?有工作吗?身体健康吗?可别是植物人啊!
“额……大概还在去同学会的路上?也可能睡过站了,宝宝,你就该让我陪你去嘛,还能提供叫醒服务。”男友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
“现实中你也存在吗?”
“当然,我可是你男朋友!”
“可你刚才说你是我幻想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寂了片刻,接着,齐倚桥的声音清晰得像从你的心脏里传出一般。
“别怕,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你都能找到我,我都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