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纽约遭受了极为寒冷的情人节,气温跌至零下11.2华氏度,也被称作惨白情人节。这一天的严寒气温对所有市民来说,都是一个严峻考验。躲在地下黑拳赛场厕所内的我,无端被人泼了两桶污水,一时间,各种带血棉条、浓痰、碎酒瓶渣以及散发浓烈腥酸的呕吐物,泼了我满满一身。四名花季少女作完恶后,先站在洗脸台前肆意辱骂,当瞧见怒气冲冲的我追将出来,便扭头就跑,银铃般的嗤笑声逐渐远去。
「简直是莫名其妙!还有王法吗?」虽然我不嫌脏臭,但总不能三天两头被糟蹋成这副鬼样吧?更何况现在是大冬天。被人拖去擂笼互殴,完全是悍女挑衅在先,以及看客们的起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吃不住打,却反来搞这么恶心的一出,实在令我出离愤怒。转出女厕后,我冲着夜场助理吼道:「你们全是死人哪,看看我被整成这副衰样!」
因满身秽物,曾经的面罩女蟊贼竟没能认出我,她无奈地耸耸肩,表示四名作恶少女已逃离现场,只要出了门,便不再是他们行使职权范围,我要么只身去追,要么就自认倒霉。见他们无动于衷,我也懒得啰嗦,便抓起杂物堆里一把塑料杠铃,气哼哼地钻出黑沈地库。
她们是谁?我不知道,这四个坏妞都带着入场口分发的情人节面具,将脸严丝合缝地遮蔽,就是专为捣乱而来。从身材与口吻判断,她们都十分年轻,理应与番茄年龄相仿,总之全是未成年人。小妞们的服装有些古怪,故意穿着色泽鲜明的蓬松大裙,似乎在着重凸显自己性别。通常来说只有变性人或异装癖才会这么做,然她们却又都是货真价实的少女。
四个妞如同野地里的耗子,眨眼间便逃得不知去向,当我追上地表,环顾四周去看,这只是一片城市绿化带,四周形单影孤地走着几名匆匆回家的路人。很显然她们地头熟,或许就是搏击俱乐部的一份子,怎会傻呵呵站着等我来抓,搞完恶作剧后自然唱歌跳舞去了。
「我已经出来了,正站在一片建筑工地前,附近能看见铁路。」我只得认栽,随便找了一片干净的雪草地坐下,气喘吁吁地拨打罗莎与露西的电话,要她俩立马过来救驾。现如今体力大打折扣,伤残的腿脚阵阵抽筋,痛得我连站都站不直。即便追上作恶坏妞,又能如何?
「那里可能是靠近法拉盛的伯恩斯商矿,我们这就过来,必须要绕路了。会有些久,总之你待在原地别走开。」有线台台柱子边通话边查地图,当确认清楚位置就收了线。浑身湿透的我,在凛冽寒风中瑟瑟发抖,神智开始变得不清。刚擡起屁股打算挪去避风的树下,耳边传来阵阵马达轰鸣,说时迟那时快,两道雪亮灯柱迎着我风驰电掣扑来。
「我的妈呀!」我惊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膛,忙在雪地上连打几个侧滚,避开狂暴冲来的机车,人还未扶正,脖子就被半空飞甩来的车铰链锁住,然后拖在机车后拉拽出去几十米。几条黑影扑将上来,反扣住双臂,将我推在一辆破车引擎盖上,开始上前动手剥衣裙。
「哈哈,过来看啊,这个恶臭娘们光着屁股哪,她连内裤都没穿。」猪喘般的狞笑此起彼伏,我方才认出这些暴徒,正是先前泼水的四个小妞。其中一人找来撬棍,端在手中挥舞,问同伴说:「咱们索性将她破了,怎样?好久没像今晚这般快活了。」
「别这样,她会叫,一叫就会被人听见报警,到时就跑不了了。」四人里只有一位红裙少女站得远远,抱着充气大榔头怯儒得站着看,道:「咱们还是快走吧,再说她也没惹我们。」
「是啊,我招惹你们什么了?难道拳场上得不到的,要靠在外耍淫威获取吗?」我使劲挣了挣,愤怒地咆哮:「有本事把那个断指的打拳娘们叫来,搞伏击彰显你们能耐吗?」
「女士,我压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打拳娘们?你是指擂台上的选手么?」靠得最近的一个喝令其余俩妞将我翻过来,从怀中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嬉笑道:「将她请来再揍你一顿固然很爽,可咱们并不认识她啊。你当然招惹我们了,居然还在装蒜!」
「你抓着塑料杠铃要干嘛?想砸死我们吗?谁让你比我们长得好看,搔首弄姿的,光这点就叫人想吐!还在说自己无辜。」另一个妞逼靠上前,说:「所以我们得给你长点记性。」
「你们想干什么?捅了我么?脸蛋长啥样,是我能够控制的吗?」我不禁牙床一沈,糟了,敢情是遇上疯子了,这几个坏妞多半像木樨花、黄瓜她们,患有精神分裂,任何暴力行为都能干得出来。想着我将脚尖更深地插入雪堆,问:「杀了我你们这帮怪胎不怕坐牢吗?」
「女士,咱们都是未成年啊,杀了你你也是白死,明白吗?」为首的一个将匕首丢给红裙少女,叫道:「你这家伙天天跟大家吹牛捅死十七八个人,现在过来证明给我们看。」
「不,别再逼我,我会头痛。」红裙少女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很诚实,弯腰捡起小刀,朝着我步步靠近,颤声道:「那位小姐姐,你别怪我,要恨就恨她们,我全是被逼的。」
「没让你扎死她,就划花女士这张脸蛋,那是她的吃饭工具。」三个小妞哄堂大笑,指着少女奚落道:「每一回你都喜欢扮好人,拜托用点心好不好?难道你没有创新精神吗?」
趁着四人分神,我扬起腿,将鞋底的雪块踢向她们,小妞们全无提防,瞬间便松开了手。我正想往死里追打这群母畜生,便听得远处既有人说话又有车辆的嘈杂,不由放缓手脚。
「快跑,蜜蜂,这个恶臭娘们偷偷喊人了!」「等等我,别跑这么快,蜂鸟。」「桃子怎么办?她正被那个疯女人追打呢?」「哪有功夫管她,自认倒霉吧。」几个小妞见识不妙,忙甩了匕首跳上机车开始逃逸,只留下那名红裙少女在草地间没命奔跑。
我拼出最后一股劲将其扑翻,与之扭打在雪地间,这妞就是个寻常人气力,怎能与我相抗呢?红裙少女虚弱地抵挡了几下,就被我彻底治服。于是这个家伙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吵得人头脑发胀,无法思考。我剥去她的面具开始审度,此女十分年轻,红扑扑的脸蛋稚气未脱,一双大眼如幽泉般透彻,小嘴红若樱桃,剪着齐肩金发,绝对是个小美人胚子。话说她为何会觉得不及我好看呢?若按照这股趋势长大,理应也不会比我差到哪去。
「那都是她们的错,我根本不想来的。她们自己被男友甩了,就要找人撒气,你赖我干嘛?我由头至尾都没碰你啊。」红裙少女哇哇大哭,跳脚道:「你比她们还坏,放开我。」
「真是吵死人了,你究竟是未成年还是五岁小孩?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撞见这么个半大女孩,我还真发不了狠,只得松开她胳臂,道:「滚吧,下回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红裙少女就像得到赦令,忙高高窜起,眨眼间跑出百十来米,冲着我扮鬼脸,欢笑道:「你这个傻瓜,又上当了,她们全是我的跟班,拿水泼你的人就是我,你快来追啊,笨蛋。」
罗莎与番茄撞见我浑身雪泥,又遍体散着恶臭,不由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我却呆呆地注视着少女的背影,脑海中一直在盘着刚才听来的人名,当完全想明白,她已跑得无影无踪。
「这个家伙,正是当初在吕库古阴宅林锐遭遇的天竺菊啊,没想到她现在只是个高中女生!」再想追过去已是赶不上趟,我点起一支芳香草,苦思冥想起来:「那么说她就是桃子!」
「天竺菊不正是你大姐吗?」罗莎与露西面面相觑,听的满头雾水。
「一言难尽,这个女孩在十年后,将在今天我们这个时空,与去年的她在地底阴宅相会,而今她还是蜜桃未成熟,既好像是叫桃子,又或者是叫蜜蜂或蜂鸟,谁搞得清呢?总之她很关键,我必须得找到她!」一番解释无果,我让她们先回去,自己在原地等弥利耶们的到来。
「纽约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大城。」小苍兰带着几名弥利耶匆匆赶来,驱车带我去往一间韩国人浴室,美人蕉蹙紧柳眉说,这身破衣没法再穿了,她要去附近转转,看哪里的旧衣铺还开着。趁她离去,紫发妞被香雾袅绕的澡池勾起绯红山庄的美好回忆,便迫不及待扒去衣裙,跳进水里与我共浴,欢笑道:「好想再见见她,那时的我受了重伤,只看见一个轮廓。」
「不论她究竟是谁,我都有办法找到她。」我将紫发妞唤到身边,扶着她光滑的脊背,说:「有件事我忘了与你说,S单相思的那个脏辫女生,她知道一个隧道,那是她们舞队时常会去的车库。明天我与帅哥通电话,你也一块来吧,这回就你我,别喊那么多弥利耶随行。」
「都听你的,你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她伏在我怀中,乖巧得像只小猫,呢喃道。
「趁着现在没人,」我支起紫发妞下巴,注视着她闪避的丽眼,道:「今天是情人节啊。」
「可你刚被人揍,腿脚又因搞暗杀差点被打瘸,而且你还怀着。。。算了,我其实是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了,好吧。」小苍兰沈吟片刻,竟破天荒点头同意了,这一出倒是整得我有些意外。那是因为过去的她,总是在扮演着温柔且含蓄的女性角色,举手投足间所展露的各种羞涩与欲拒还迎,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将她吞下肚去,总之推却是一套必然流程。
「这当然是极好的,不过,你与往日有些不同,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么?」我点起两支烟,不管她爱抽不抽,趴倒在洁白大理石上,颇感意外道:「我之所以表现得这样,是被人长时间撩拨所致。自那天后,我其实是被番茄和罗莎给救了。露西一直说她很绝望,谁又不是呢?我才24,却已过上寡妇的生活,这让我根本看不到头啊。所以,我望着你,就像去到了你那个异世界雷音瓮,在那里我们有着各种可能,夫妻,情侣或姐妹。」
「因为每当我与Krys独处时,心头总是五味杂陈。她带给我太多无法割舍的情愫,雅典娜的柔情、旧日的气氛,以及过去蓝花楹的残暴。有时她会说,真是离谱,与你相比我反倒成了丑小鸭,而你却成了精致的瓷娃娃,最终便倒头睡去。而有时她会显得特别主动,但记忆中一幕幕被她摧残,毒打,侵犯就会不停浮现在脑海,令我惊惧不已。看着你,我才会恢复平静,回到最初的状态。」她显得很哀伤,伸手搂住我脖颈,黯然叹息。
「我们一定会找到出路的,也最终会从嚣尘之海救回雅典娜,她是你我共同的记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与帅哥通了个电话,街舞小妞说下周她有时间,届时再相约前往。弥利耶们正像小苍兰所形容的,兴致都集中在搬家和为自己取花名这些琐事上。我们本就空手而来,一只背包就是全部家当,因此也不必喊什么搬家公司,开两部冷藏车就完成了动迁。
「你哪里是靠着自己本事才摸出名字的,」我团起手瞪着老虎,朝蹲在角落打手机的小钱包努努嘴,恼道:「是这家伙透露的,对不对?妈的太过分了,为这事你俩居然联起手来。」
「认赌服输,你又没说不能耍诈,这么一来两强联手,雾妖杀手他死定了。」体育生将手一摆,奸笑道:「这样他们也会时常过来,大家又都是年轻人,大屋二楼以上十四间房归你们,回头我叫人来加装两道铁门。放心好了,我受过良好的教育,管得住自己。」
对于这个新环境,大弥利耶们均感到十分满意,她们在乎的不是日常起居,而是空气质量与原野里那股青草香味,巨宅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新佐治亚。作为人都有思乡之情,要不是被铜星枪会撵得无立足之地,她们也不会大老远跑来纽约参观景点。老虎独居在此,学业上应接不暇,导致院落大片面积被荒弃,众女自告奋勇,集体动手清理,小半周时间便清出足足三吨垃圾和杂草,终于让这片小天地改头换面,并焕然一新。
每天的傍晚,她们按照过去惯例,围成一圈集体唱祷歌,稍事休息后,就来找我这个大长老畅谈心声。这种氛围在外人看来显得很做作,我必须得换上罩袍,平摊双手搁在腿上,让每个姐妹轮次贴靠胸肩,一面轻抚她们的长发,一边含笑听着发泄,期间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为所动。在各种奇谈怪论里,我听闻最多的,就是将来该怎么走。
前莉莉丝们都是在道上混的,时常因缺钱而去打劫别人黑店,或者找地头小团伙麻烦,那是她们过往的生活常态。而好日子才刚过几天,这些人便不安分起来,正因不必为生计犯愁,逛街吃喝消磨时间,众女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什么。有时,她们会找上老虎在院落里练拳,体育生约莫能一人斗八个,不过他多半放水,绝不会当真拼出性命动真格。
「大长老,咱们不能整天躺平受人供养,再照这样下去,往日志气就被消磨尽了,将来还如何荣归故里?你理理我。」木樨花总是最委屈的一个,她趴在我怀中发狠,暗自骂道:「现在你这也不让,那也不行,就像狱卒般守着咱们,我是个奔放的人,要出去打架发泄啊。」
「我也知道姐妹们心头的苦啊,只是咱们初来乍到,不仅要考虑自己,也要顾及别人。你有否想过,出去寻衅滋事是很爽利,但出了事别人就会闹到这里来,咱们最终只得灰溜溜滚回侦探的宿舍,你愿意吗?」我抱起她的脸,不住亲吻其额头,叹道:「过去的康斯坦丁,她也是将重担挑在自己身上,不会唆使你们去杀人越货,这点总是事实吧?我什么时候天天在外杀人取乐了?那只是成人礼,念想与实际下手根本是两回事啊,心头会积压阴影的。」
由那天起,我开始捡起书本研究传统獍行们的历史,结果一查,果然像番茄所说的,必须完成首杀,才能成为真正的弥利耶。换言之,得放任她们出去乱来,这点是我竭力要避免的。尽管常有人说,你管得了一时但管不了将来,干嘛要将女孩们约束起来呢?于是我只得擡出具有权威性的圣维塔莱领队这张招牌,并以承诺将来供他亵玩为代价,设法找到出路。
「你可以代行首杀啊,或者你们设圈套去抓雾妖杀手啊,方式有许多,我会替你压着这帮人不作乱。总之你别再跟我搞上回机场那一套,只有将叔叔伺候爽了,才能给你支招。」承包商光是与我通话,就能产生亢奋,对他来说我是一帮之主,能将我上了那是无比荣耀之事,淫词秽语间他偶尔也会有些顾虑,那便是新加入的小弥利耶们实力太差劲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为了应对骚动的弥利耶们,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慢慢成型。不过在做这件事前,我与小苍兰有些必要的事得去厘清。
二月中下旬,被误导方向转而去调查蜘蛛洞的胡子叔与阿盖,从坊间听来另有一处类似的地点,叫做黄桃坚油果,正待继续时突被喊停,于是只得匆匆整理基础资料,启程返回夏洛特。而我这个实习生,因亚特兰大有线台的人也在开展行动,所以被安排留守纽约,不时跟进并汇报她们行迹。这个消息令许多人长吁一口气,失去很久的自由空气倒灌进来,我们终于不必再整天戴着假面具,可以放手去干真正想干的事了。
「我们会在五月中旬再回来,届时看看Dixie是否有空,也请她一起随行吧。」胡子叔扶着我的肩,语重心长道:「那个黄桃坚油果,不仅你别靠近,哪怕有线台的人想去挖线索,你也要尽力规劝。这段废弃的地下铁隧道,不是人类的居巢,所有失踪案都与它有关。」
我怎会不知它的厉害,副频道被人喊停,正是因Lott与盖伊调查太过勤奋,已慢慢触及到地底世界的红线。纽约地铁营运,差不多有百年历史,早期修建缺乏规划,又因设施陈旧,导致许多线路段被废弃,如蛛网般盘踞在地底深处。最早的人口失踪,就是由蜗居轨道的流浪汉们开始的,随后逐步发展到临近站台,周边荒芜工地等等。联合军团早已将之圈定出大包围圈,并坚信这片150英里的未知领域才是尘民们的真正都市。
送别俩人登机,在回返途中,我意外地收到帅哥电话,Melody兴奋地说,她终于完成了长篇累牍的学术报告,现在有了自己的时间。跳舞小妞很讨人喜欢,一来她十分开朗活泼,二来精力无限,与她走在一起,就会感受到青春的魅力。我邀约小苍兰、蓝花楹以及女兵,这些最原汁原味的兰开斯特们前去赴约,大家都是成熟的人,识大体知方寸。
「本来Clarm也要来的,但听说你们是四个,他就打工去了。」帅哥用肩撞了我一下,悄声发问:「钱包已好久没再泡妞了,我感觉他尤其关注你。而你总显得十分疲倦,老是走一段就歇一段,是不是哪里病了?每次谈起他你就会故意岔开话题,告诉我,你们是不是?」
「噢,其实是我肚子里有了,再过一阵子,我就将成为准妈妈。」
「什么,这个家伙也太能耐了!」帅哥惊出一头冷汗,叫道:「他还不到二十啊,这该死的!昨晚他爸妈还来我家用晚餐,席间说大儿子整天茶饭不思的,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那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了,怎会与他有关呢?你可别去散布谣言,那样我会很尴尬的。」说话间,一段黝黑的车库出现在眼前,这便是Melody所指的飓风隧道。若按地图去找,绝对寻不到,因为它就紧贴在林肯隧道边上,相似的入口多达十多个。
「好吧,我会保密的。」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搭凉棚眺望着建筑,说:「不过这阵子没有大型飙舞活动,理应也没多少人会来练习,或许咱们白来一趟,你要有思想准备。」
飓风隧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吗?很显然并不符合事实,辽阔的车库内至少聚着百多十人,正在一个凉水站设施的高台上展露技艺。帅哥自然与他们十分撚熟,招呼来一群青涩脸庞,便翻出那帧照片逐一问询。小子们来回传阅,皆摇头表示不认识。原来街头舞蹈家们,也是分时段的,有些是中午来,有些是傍晚来,而认识杏子的所谓熟人,通常都活动在晚九点后。
「那要不咱们晚些再来吧,小姐姐,你是法国人啊,我知道一家特别有名的法式餐馆La Grenouille,你要不要去?」探索一番无果,帅哥也很是无奈,便提出先去用晚餐的建议。
「没关系,地点找到了,往后我们自己来,终会遇见她的。」我一抹鼻涕打算开路。
「等等,」背后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回眸去看那是一个肥壮的老黑,他与几个成年街头舞蹈家刚进场,在换衣时听闻了我们的交谈,于是快步上前,又问跳舞小妞要过手机,再三确认后,肃穆道:「别打听这个流里流气的女孩,她是胡蜂的人,这群少女极度危险,据说个个手上都沾过血。每次杀完人就会跑来这里疯狂跳舞,总是成群结队的。」
「胡蜂?对啊,我们找的就是胡蜂!」小苍兰看出此人知道内幕,不仅喜出望外,她奋力挤进人群推搡老黑,以自己是这个妞的老友自居,要他详细道来。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你们穿得花里胡哨,又生得如花似玉,怎可能与这群残暴杀人女有关呢?可不光光只是胡蜂,还有蛇母以及爆妖鬼,每次来都是三、五十人,我们连擡眼看她们都不敢,只能乖乖退出去。这群娘们年长者不超出三十,绝大多数都是少女,那是一支军团,统一着装的,全称是纽约亚弥尔战线联盟!」老黑连连摆手,叹道:「好吧,我点到为止,更多内幕就自己去打听吧,看你这个弱不经风的白妞,还是少与她们扯上关系为妙。」
La Grenouille,也叫田鸡餐馆,位于曼哈顿上东城,距离洛克菲勒中心两条街,从窗口位置望出去,就能看见它的尖顶在乌云中时隐时现。以往街舞女孩从不会自己跑来这种高档餐厅,只因她觉得气氛与自己不符,而今天作为一个伴游身份,且我们都穿着婊气十足的工作装,所以思来想去,好像就这家菜馆较符合这类打扮。侍者上前招呼,两下对话,我十分喜欢这里的环境,一来有种老家的味道,二来他们对待欧洲来客尤其热情。
「那应该是老黑故弄玄虚吧,既然是一个杀人集团,警方怎会不立案调查呢?」用餐之时,帅哥抿着嘴不住发楞,忽然摇我手臂问:「你们说,会不会雾妖杀手就混在她们当中呢?」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但雾妖杀手喜好独来独往,行为举止与那群胡蜂有些不同。」女兵不屑一顾地望着她,说:「我劝你啊,往后还是少去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个社会很复杂,并不是电视里天天播报的那样,在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没有你想不到的坏,只有更坏。」
「Melody,你是个好女孩,这位大姐曾是特种部队狙击兵出生,枪法可以直接去参加奥运。其实她不说,我也想规劝你。这阵子你别再去飓风隧道了,我们自会打探清楚。当然,我也不希望照片里的女孩与她们有关联。」我托着下巴,默默注视着她,倘若将来与亚弥尔挑明关系,帅哥就会受到株连。拳脚无眼,腥风血雨之下,谁能保证得了她的安全。
时隔不久,帅哥起身上厕所,趁着这个间隙,我们相互拖近椅凳,开始密谋起来。
「既然地点找到了,那就安排人手晚间去蹲点,你俩的目标有点大,弥利耶也不行。依我看,不如请老范老马他们,或者是严肃的朋友们去比较妥当。」蓝花楹摆弄着汤匙,道。
「要是蹲到了呢?从布朗士再跑来曼哈顿,遇上堵车至少一个半小时,到时候别人早散了。」小樱桃扒拉着鱼柳,忽然像想到了什么,推了我一把,问:「你不是有鸽童的电话吗?」
「早就没了好不好,女神峰大战时,我们一路丢盔弃甲,别说SIM卡,就连手机都砸了两部,我哪里还能联系得到他们呢?不过,据说鸽童们的跳蚤市场就在极暗世界的集市里,或许搏击俱乐部的人知道在哪能找到他们。」我烦躁地将香橼水一饮而尽,恼道:「我却盼望早些与亚弥尔们挑明关系,包括那个该死的雾妖杀手。随着天长日久,肚子越来越大,体力也越来越差,真等到那时,我哪都去不了,只能乖乖卧床。」
「谁与你说非得开战?咱们与亚弥尔之间并没有利益纠葛,只不过暗世界那帮人想利用我们去试水,我可不想伤害杏子和桃子,她俩与十年后的我们有着莫大关联。」小苍兰默默掐算,不住摇头:「严肃的朋友们也是小孩,与雄心一代差不多年纪,万一被她们发现,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被抓走。这样实在不妥,我们必须要有一批人分布在林肯隧道附近。」
五分钟后,帅哥回到席间,我故作亲昵地挽住她胳臂,问:「Melody,假设说你现在不能去飓风隧道了,但又要找个场所练舞,而它又不能离哥大太远,你大概会选哪里呢?」
「布莱恩特公园,就在附近一带,草场大且免费,行人如织空气好,还有许多街头艺人。」街舞小妞问小樱桃要过地图画了个圈,道:「广场上有个大喷水池,平日里许多挤不进飓风隧道的家伙们,就会跑去那里表演。从公园去哥大和去林肯隧道长短距离一样,也在中城。」
那天分手后,我在回程路上商定出彼此认可的方案,负责盯梢的必须是三个,老成的范胖或眼镜外加两名严肃的朋友们,而我与小苍兰各带领十名弥利耶,一支活动在明日光辉侦探社附近柏丽嘉商务楼底下打电动,另一支分布在帅哥所说的布莱恩特公园看表演。一旦发现亚弥尔踪迹,哪一组方便哪一组出击,先抓几个小亚弥尔回来问明情况。
主意打定就要立即行动,每晚八点,所有参与人员游荡在中城,晚十点无果后就收工。我基本待在公园喷水池附近,这地方果然像帅哥描述的是块宝地,丝毫感觉不到无聊,往往走马观花沿途看完,差不多时间也到点了。
然而,兴师动众一番,这群亚弥尔好似预先收到风声,连着数天埋伏也没再出没,随着大半周过去,众人感到有些累了。在这期间,我与那位绿西装通过一则电话,矮胖男人说曼哈顿也同样有地下黑市和搏击俱乐部,雷哥公园的场子他是与人分段包的,并不永驻在那,我可以通过上次的方式,走去一个叫H17的跳蚤市场,他会在那里的办公室等我。
于是,我只得积极联系番茄,想让她再给我搞一副纸板眼镜,既然弥利耶们都很好战,总是抱怨无事可干,为何不能带她们去搏击俱乐部参加打拳呢?一来能够满足她们嗜血好动的本性,二来还可提高技艺赚到钱,总比日夜防着她们出去杀人要强,这真是两全其美。
露西好似吃准了我有求于她,便又端出那副嘴脸,常以工作很忙为由,或者没有心情推脱,搞得我很是无奈。总之,不去跪舔她,她就要往死里与我对着干。二月底的最后一天,我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妥协了,与谁睡不是睡,再说她也不会真碰我。于是早早出了门,带着小苍兰与女兵,与露西相约在中城。
番茄十分谨慎,因屡次回绝我,她担心遭到报复,所以地点选在花园广场,那里人流量大,周遭全是炮局,再蠢的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她。天下着小雨,气温有些回升,我们矗立在体育馆门前等了半小时,她又临时变卦了,我与小苍兰只得四处徘徊杀时间。
「马上要到饭点了,届时她又会说先要填饱肚子,既然时间尚早,咱俩索性去飓风隧道看别人跳舞吧,那样一晃就到六点了。」她抱着我胳臂挤进伞里,道:「她越将你当贼防着越说明爱你,再说露西长得一点都不丑,你真幸福,有没有对她动过心呢?」
「在烟窑时,她讲述自己是通天塔的女孩,我有过一丝心动。毕竟她们那个极暗世界太神秘了,给我感觉就像与外星人在约会。」我点起一支烟,傲然道:「但我生性爱好自由,不喜欢被人胁迫,上个床没有什么,但要在灵魂上向她下跪,这才叫我不爽。」
「她正是因缺乏自信,想不出其他招式,才出此下策,番茄的本质是个老实的女孩。」
「是吗?你可没见她捅死精算师保镖时的那幅嘴脸,那种残忍嗜血的表情,我敢说,她在背地里一定杀过许多人。越老实的人越执拗,你不知道她哪天会干出什么来。」我正待大肆描述展望公园的杀戮场面时,小苍兰忽然松开手,朝着隧道深处狂奔而去,连声呼喝她却当没听见,我不由愕然,只得紧随其后。当来到凉水台前,一条胳臂从暗处伸出来。
「你看,在那里。」她做了个噤声,手指地库某一段要我去看,那里聚着几名少女,正在熟视无睹地对着落地镜跳舞。而那天在拳赛厕所泼我污水的齐肩发,就在她们之中。小苍兰狠推了我一把,问:「与阴宅那时的外轮廓实在很像,你那天撞见的,是不是她?」
「正是这个妞。」我擡腕看了看表,叹道:「不过时间尚早,现在来不及喊人了。」
「一共就五个小妞,有什么可担心的?我闭着眼都能轻松对付,再说咱们也不撩架,只是去打个招呼而已啊。」她闪身踱出高台,挥了挥手,说:「快点,不然一会儿就跑了。」
我整了整领子,在脸上挤出难看的微笑,开始朝着她们缓步而去。
13:12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惨白情人节:1999年2越14日。
齐肩发:出现在黄金之骰篇章,也叫桃子。
恶女帮:不知来路,往后会揭示身份。
伯恩斯商矿:雷哥公园,近铁路。
韩国人浴室:位于法拉盛。
帅哥Melody:热情洋溢的女孩,也叫帅妹。
蜘蛛洞:位于曼哈顿某处。
黄桃坚油果:荒弃地底隧道的代号。
La Grenouille:田鸡餐厅,上东城,距离洛克菲勒中心两条街外。
飓风隧道:位于林肯隧道边上众多停车场之一。
单曲名:Des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