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
跟着宋堇宁进了客厅,万柑眼尖地发现丢在茶几上的铝箔药板,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变成担心,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感冒还是发烧?”
他其实更担心他心理方面的问题,装模作样地问他,伸手就要去拿那板药,但被宋堇宁眼疾手快地挪开。
“胃药而已。”
铝箔板握在手里,锋利的边缘在掌心割出两道红痕,他的脸色在光下泛起病态的白。
“今天没吃饭,胃病犯了。”
撒谎也面不改色。
“你来干什幺?”
他转移话题,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把药随手丢进去。
碰撞的摩擦声刺耳,贯穿整个房间。
万柑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啊”了一声,赶忙凑过去和他解释:“我差点儿忘了。”
“你听我说,你和纪津禾之间肯定有误会。”
“三天前我来这里找你的事还记得吧,你那时候喝醉了,然后纪津禾刚好来电话……你张口就问她是不是要去美国……”他脑子一团乱,话说出口有些语无伦次,“我当时嘴贱,怂恿了两句,结果你就……”
“那她要去美国的事是假的吗?”
宋堇宁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漠不关心地打断他,眼睛垂着,看不清神色,但紧抿后下压的双唇却泄露了情绪。
没说完的话就这幺哽住,万柑张了张嘴:“呃......”
当然不是假的。
申请单上白纸黑字的写着,纪津禾也亲口承认了。
她要去。
而且很有可能不止半年。
没有醉酒,面对面,大家都听很清楚。
所以映衬得宋堇宁此刻的冷静更加突兀,和昨晚判若两人。
这是自我消化好了,准备接受现实了?
万柑咽咽口水,蓦地就想起他初雪那夜跪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的样子。
只是害怕纪津禾去美国而已,就已经难过成那样,像是珍藏了很久的宝贝被人摔在地上,碎了,还要再用鞋底踩上去碾一遍,而他只能无助地捧起一地碎片,嚎啕大哭。
但原本看着就可怜的画面,从昨晚过后,万柑现在只觉得胆战心惊。
“呵......”
见他支支吾吾,想点头又不敢刺激自己的样子,宋堇宁反而笑了,指节抚上手腕上的红绳,缓缓转动几圈,然后自言自语似的说:“已经没关系了。”
“什幺......什幺没关系?”万柑不自觉开始紧张,视线从他手腕上的动作移向他脚踝上的另一根红绳,背后的凉意“噌”得一下就漫上来。
靠,以前没觉得这玩意儿这幺渗人啊。
“我想通了。”
宋堇宁说,紧接着问他:“当初陈籽甩了你,也不愿意和你复合,你现在像个舔狗一样天天围着她转有意思吗?”
“什幺有意思没意思的?她甩了我,跟我有什幺关系,我又没答应。”提到陈籽,万柑立刻提起精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没几秒就想起宋堇宁的精神状态,倏地反应过来,连忙捂紧自己的嘴。
“我靠,我瞎说的,你别听进去。”他松开手快速补上一句,又死死捂上。
宋堇宁没说话,擡眸看向纪津禾放在桌角的书。
没错。
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我想要你,也与你无关。
所以没关系,我只需要做我想做的,然后把这种无关变成有关就好了。
从宋堇宁那儿出来后,万柑还是浑身不对劲,总觉得背后发麻。他回头看了眼门口的锁,智商难得在线,兀自琢磨了一会儿后还是给纪津禾发了条消息。
「学姐,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阿宁今天的表现很奇怪。」
下午发的信息,直到晚上才被看到。
纪津禾一下课就回了江市,在高铁站拦下计程车的时候,刚过六点半。
南一中应该已经开始上晚自习。
和司机师傅说明地址后,她看向万柑发来的微信。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读懂了。
现在和宋堇宁共处一室,和自投罗网没有区别。
但是她的大部分书包括比赛的资料都还放在宋堇宁那儿,总得去拿回来。
错过晚高峰,一路畅通无阻,计程车很快在别墅门口停下。
她下车,伴随着引擎启动,车子扬长而去,唯一可以照亮四周的光源也消失不见。
或许是因为前几天的大雪,门口的路灯有些短路,此刻发出细碎的电流声,灯光微弱,不断闪烁。
纪津禾几乎置身于黑暗中,走了两步在前院的护栏前停下,她擡头看向陷入昏暗的别墅,透过二楼没拉严实的窗帘,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悚然。
备用钥匙一直放在门口的花坛里,她拿出来,开门进去,关门时摸到门背后有一块异常的凸起。
“啪——”
她打开玄关处的灯,低头去看,是个类似指纹锁的长方块,安装在大门内侧。
这是什幺?
新的门锁?
有什幺锁是装在门内侧的?
她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强压下心底的那股怪异,径直朝客厅走。
目光触及茶几时却猛地顿住。
......书呢?
茶几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别说是书了,就连一张纸都没有。
纪津禾:“......”
“你是在找这些吗?”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凉飕飕的声音。
她僵住,转身,是宋堇宁。
他歪着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身旁的小台子上堆了一摞书,他手搭在上面,指节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发出“嗒嗒”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