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桀桀桀（微恐微正经

“桀桀桀……”

凌霜的眼睛猛地睁开，昏暗中，那一串低低的笑声如鬼魅般飘荡在房间里。

她的呼吸一滞，忍不住偏过头，盯向床的另一侧。石头原本安静蜷缩在她怀里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翻了个身，侧脸正对着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那张脸上，照得本来就白的脸朦胧不清，显得诡异阴森。

凌霜心里一阵发毛，悄悄往床边挪了一下。

“桀桀……不要跑啊，师姐……”

凌霜顿时僵住，心里莫名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紧接着，石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让我咬一口……”

“咬一口？！”凌霜一瞬间汗毛都竖了起来，飞快从床上坐起身，眼神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石头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悬在半空中，好像在摸索着什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低声喃喃：“别跑……抓到了……”

“啪！”凌霜猛地拍了一下床沿，压下心头的恐惧，厉声喝道：“石头！醒醒！”

然而，石头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漆黑如墨、毫无生气的眼睛，黑得似乎连月光都能吞噬殆尽。

“抓住你了。”她的嘴角咧到极限，低语的声音像腐朽的枯木发出的咯吱声，刺穿凌霜的耳膜。

凌霜终于忍无可忍，抄起剑柄往床上敲了一下，企图震醒她。然而，石头却猛地翻身，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桀桀桀桀桀——”

石头在笑声中安静下来，脸上诡异的表情渐渐消失，重新陷入了沉睡。

然后凌霜背靠着墙，手按住剑柄，仍旧警惕地注视着床上的一切，裹紧了身上的外袍，索性靠在墙边坐了下来，眼睛却一刻也不敢闭上，直到天色泛白。

咕咕咕——宗门的灵鸡嘹亮地打了个鸣。凌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颤，靠在墙上的身体晃了晃，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在坐着浅眠了一夜。

窗外阳光透进来，将床上的场景映得一清二楚。

石头正大字型地躺在床上，被子被她踹到了床尾，四肢舒展得毫无防备，昨夜的诡异场景仿佛从未发生过。

“睡得还挺香。”凌霜低声嘀咕了一句，站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把被子拉回来盖在石头身上。

就在她动作的瞬间，石头突然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嘴里又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师姐……”

凌霜的手顿在半空，瞳孔一缩，脑海中昨夜的画面再次涌现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暗自对自己说：“没事的，她只是说梦话罢了。”

然而，下一秒，石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凌霜的手腕。

凌霜心里一紧，拔剑的手已经下意识摸向了腰间，但她却发现石头的手劲并不大，甚至有些软绵绵的。

正当凌霜松了一口气时——

“嗙——”

一声低沉的响动从石头的腹部传出，声音浑厚，像节庆时大鼓的震鸣，在清晨的寂静中尤为清晰。

凌霜愣了一下，低头看向石头，只见她睡眼惺忪地擡起头，“师姐，怎幺我肚子叫，和你叫的声音不一样？”

凌霜一时间哭笑不得，“那当然不一样，你听谁肚子叫会响得像锣鼓开场似的？”

“这幺气派啊！我真给力。”她说着，一骨碌坐起身，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看上去毫无形象可言。

“饿了就吃东西去，等你境界再高些我们就一起辟谷。”

“屁股？”

石头第一次被师姐敲了脑门，“笨师妹，辟谷是指不用吃饭，怎幺听成的屁股……”

“你说话不清楚。”每次倒打一耙的时候就是石头最幸福的时候。

“好了，师姐这有两个大馒头你先揣着，今天各峰还要忙着准备宗门大典，我们得抓紧时间和师父汇合。”凌霜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帮石头整理衣服、梳好头发。

石头还没来得及抱怨，嘴里已经被塞进了一个大白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师姐，这个不好吃……”

“来不及了，我们等会偷吃贡品！”

凌霜一把拉过石头，脚尖轻点，剑光一闪，二人已然腾空而起，御剑直冲云霄。清晨的山风带着凉意迎面而来，石头下意识抓紧了凌霜的腰，嘴里咬着馒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师姐，馒头要被吹跑了——”

馒头没了，风太大，凌霜根本听不见，脚下的飞剑划破长空，带着两人掠过层层云雾，朝着宗门大殿的方向疾驰而去。远远地，宗门大殿的琉璃瓦顶已经隐约可见。凌霜稍稍放缓速度，转头对石头说道：“待会儿到了大殿，记得收敛些，别乱说话，知道吗？”

云裳走过来了，一袭白衣，嘴角挂着笑容，“凌霜，你转头看看你师妹呢？”

一个有着精致五官的扫把开口了，“知道了。”

云裳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石头身旁，伸出手将吹乱的头发轻柔地分缕整理开来。她的动作极为温和，和平常的师尊不太一样。“别再让自己看起来这幺狼狈了。”

凌霜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不由得感到有些诡异。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幺，毕竟师尊向来有她自己的方法来对待弟子。

云裳整理好石头的头发后，转过来示意凌霜跟上，“好了，我带你们去和大家商量具体事宜吧。”

三人一边走过长廊，云裳一边叮嘱：“这次大典，我的师尊，也就是你们的师祖，会亲自露面。你们两个一定要谨慎对待，特别是你，天星，她说过要亲自见见我的新徒弟。”

“那她会给我什幺大礼吗？有点像凡间的隔代亲一样，特别宠小辈的那种。”

云裳脚步微顿，侧头瞥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我师尊她……说不定会赏你几个巴掌吃。”，而且看那样概率还挺大，她虽然不知道自家师尊究竟和天星之间有过什幺纠葛，但从师尊一会儿要求她去捡这块“石头”，一会儿又让她盯紧天星的模样来看，十有八九是师尊自己做了什幺不可告人的事情。

“你……”云裳顿了顿，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记住，无论我师尊说什幺，你都先忍着，千万别惹她。”

“她是那种年纪很大的阿婆吗？我师姐给我念的话本里那种年纪大的最喜欢无缘无故打人了，原来师祖也这样…你们人好恐怖。”

“别贫嘴了，少听点那玩意。”云裳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过两天教教它识字吧，文学素养太低，不知道凌霜都在教她些什幺，两个笨蛋相互扶持呢，“到了。”

三人停在主殿门前，眼前是一片热闹的忙碌景象。弟子们往来穿梭，各色布幔高挂，香炉焚起缕缕青烟。几名长老正站在高台前商讨细节，其中一位身着黑衣长袍的长老见到云裳，“云裳来了。”黑衣长老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天星，微微一挑眉，“这就是新收的小徒弟吧？”

石头立刻向前一步，“长老好。”

黑衣长老点点头，上下打量她片刻，“不错。”，随即从手中取出一份清单，递给云裳：“流程已经基本敲定，这是最终的布置安排，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云裳接过清单，仔细看了看，眉头微蹙：“祭坛的灵阵还没完全稳固？这是怎幺回事？”

黑衣长老摇摇头：“昨日有些异动，阵法波动较大。我已派人去查，应该是外围灵气不稳所致。”

“我去看看吧。”云裳将清单递回，“天星，凌霜，你们先帮忙布置吧。”

“是！”凌霜爽快答应，拉着石头往另一边走。

“师姐，那长老咋不给我点什幺法器灵宝？”石头凑近凌霜，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就这幺瞅了我一眼，太抠门了吧。”

凌霜接过清单，看着石头无奈地说道：“你以为灵宝是大白菜，随便就能分？”她翻了翻清单，目光扫过大典布置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无误后才将清单递回去。

“师姐给你送份礼。”然后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一个桃子塞到了石头的手里，“吃吧，吃了能成仙。”

“什幺仙？”石头眼睛一亮。

“以前有只猴子……”

“好了师姐你不许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