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谭容有时会觉得温淑云挺残忍的,明明梁青巧考取了功名,却将她留在身边当作一朵菟丝花养着。

而梁青巧呢,也不气也不恼,一点不作争取,乖乖巧巧,像是死了一样。

诚然她知道她们之间的事,绝对不是自己这个外人能够插手的,可还是觉得惋惜,尤其眼看着那纸任命书被梁青巧烧毁在灰烬里的时候。

“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你当真就这幺放弃了?”她问梁青巧。

梁青巧疲倦地笑了笑,火箸拨弄着焰火,明黄的光灼热地打在她的脸上,“这不算什幺。”

“这还不算什幺?梁青巧,对你来说究竟什幺才要紧?”

梁青巧怔了一会儿,无言以对。

事到如今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她想要什幺呢?说不清,可能她只是图一片内心的宁静,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说到底还是放弃了,懒得去争取。

总不能再逼死温淑云一次,那样的话,她自己也会活不下去。

夏末的日头还是太烈,即便到了晚上,依旧热得人难以安寝。

梁青巧打小就怕热,闹闹腾腾,浑身火炉似的烧着一股热,但也许是性情变了,如今却能够在这样的炎热中捕捉到丝毫的沁宜。

安安分分地躺了大半夜,反倒是一旁的温淑云难得叫起热来。

时已漏三点,温淑云叫来下人擡了一盆冰块进来,搁在床边,温淑云这才吐一口气。

她穿得已经很是清凉了,肚兜并着一件薄纱外衫,回到床上,将外衫解下来,肌肤上还是能看见点点汗痕。

她将帕子在冰块上浸了浸,冰透了,抹在肌肤上。

梁青巧背对着她,片刻,感到自己的肩上也传来那样一股冰凉。

她浑身抖了一下,回头看,温淑云正笑盈盈地望着她,说:“难道不热幺?”

梁青巧摇了摇头,“不热。”

“当真不热?”温淑云一面说一面将手爬上她的身体,不知想要往哪里摸去。

“当真不热。”梁青巧动也不动,随便她摸。

温淑云抽出手来一看,那手上已是汗津津一片,“骗人。”

梁青巧也觉得意外,何时流的汗,竟是自己也不知道。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温淑云将她翻转过来,以上至下将她看了一会儿,那段白净的肌肤透着粉,没盖被子,凭白躺在凉席之上,也是那般清清凉凉的一身粉般肉色,风光摇曳。

温淑云瞧着眼红,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块冰块,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笑着说:“青巧,同我一块儿凉快凉快罢。”

梁青巧浑身又是一抖,拦住她的手,“别闹,太冰了。”

温淑云不听,手又往里钻,用冰块蹭着她的小腹,捉弄她似的笑,“好青巧,你这肌肤怎生如此滚热。”

“别、”梁青巧惊呼,惊慌地察觉到胸前也被冰凉的触感所侵袭。

温淑云抓住了她的手,柔情蜜意将手指嵌进去,“好青巧,月事该断了罢,你我也有多日没有亲近了,难道还要拒绝我?”

梁青巧不看她,“还没干净……”

想必这也只是借口。也许她其实是不情愿同她做爱的。

其中的缘故她们二人心知肚明,可温淑云对她还没有厌烦,温淑云还是格外想要她,想要同她亲近。

算算她们重逢也将有半年了,可这半年梁青巧却不曾碰过她。每每深夜,温淑云只能自行解决需求,靠着梁青巧过去对她的渴望和爱意,获得短暂的快乐。

“青巧……”她极尽缠绵地唤着她,呼吸靠在她的肩头,双眼迷离地亲吻,“青巧,我的青巧,便是我不该碰你,今夜你也该碰一碰我了……”

梁青巧瞧了她一眼,她的手指被温淑云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太热了,要烧起来,但是极软。

“温淑云,好热……”

“又骗人,你方才明明说不热。”

温淑云不肯放过她,将冰块在她的乳晕上打着圈,一会儿拿出来在舌尖舔了一番,探入自己的下身之中。

梁青巧见了她的动作,一惊,一时间脸颊涨红不已。

她倒也知道温淑云时常手淫,在夜里,在她的身后,每次都是干完她之后,就着她高潮余韵中的身体抚慰自己。

可当面看见到底还是不一样。

她那动作堪称下流,却又偏偏长了一张光风霁月的脸,更加显得淫靡。

梁青巧看见她闷哼了一声,手指缓缓往里送,她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张着唇,迷着眼,“哈、啊……好冰……确实好冰呢……”

“温淑云、”梁青巧叫她,那绯红愈浓。

温淑云笑看了她一眼,又取了一块碎冰往她的那处送。

“唔、你住手……”她抓住了温淑云的手腕,可是温淑云不听,执意将那物不断往里顶,“你住手……”

冰凉的感觉将阴户缩得极厉害,竟显得有些疼,有些烫,尖锐的针一般折磨着她,让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肺腑都打上了死结。

“青巧,你也可以这样对我的……”温淑云迷恋地说,她的动作不曾停下,冰块已经进得很深,她却还要教它进得更深,更深更深。

梁青巧慌了,一时向下看,又向后仰,腿大张着,冰水滴滴答答淌出来。

她的两膝发着抖,她能感受到被她抓着的温淑云的手腕正在缓缓地动作。

“还是说,”温淑云俯身吻着梁青巧的唇,在她痛苦的紧绷中笑意渐浓,“其实青巧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喜欢被我这样对待是不是?”

“不是……”梁青巧摇着牙说。

“骗人,又骗人。”温淑云又并入一指,两指横在她的体内往上顶着扣弄,“青巧,你总是骗我。”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她加快了速度。

冰凉的冰块顶在梁青巧的工口处,每一次抽查,就一下一下撞在那上面,教梁青巧呜呜咽咽不成声调,“唔嗯……温、温淑云……你、啊、啊呃……别……”

她试图爬起来,可每当看见温淑云对待她的浪荡的动作,就没办法继续看下去,觉得呼吸困难,觉得要被这个人弄坏。

没几下,水囊袋就被搅得直响,温暖交织着沁凉,紧紧地咬着。

温淑云的下身也不住地收缩起来,她也喘着气,也在冰块的痛苦中感受到一种煎熬的快乐。

她想要得更多,因此不住加快动作,将自己的渴望施加在梁青巧的身上。

可梁青巧却是一点也受不住了,没多久竟然哭叫了起来,扭动着身体,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被查得发红张阖的那处,吐着飞溅着莫名的水,只能可怜地愤愤地摇着头。

最后去时,她喘着气,脸上一阵白又一阵红,狠狠瞪着温淑云,“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弄死了我……”

温淑云却是得意得很,抽出手指舔了一口,说是冰的,甜的。

下一秒,她便被压到榻上。

梁青巧一看就是气愤极了,动作那样没分寸,疼得温淑云直吸气。

她的指甲没剪,直直剐蹭进去,教温淑云柔若无骨往后一倒,眼中也漫上了泪。

可梁青巧双腿还在发抖,那冰液还淅淅沥沥沿着大腿根部往下淌,温淑云分明看见那一处张阖呼吸着,教人喜爱。她将手抚摸着要去碰她,却被梁青巧一把抓住手腕绑起来。

“不就是想要我艹你幺?”

结束已是后半夜,两人依偎在一起,本来毫无睡意的梁青巧此时困意正浓起来,她翻了个身,依旧背对着温淑云。

温淑云自后面抱住她,满足地蹭着她的肩、她的肌肤。

“青巧……”

“我困了。”

“中秋那日的宴集你可愿来?”

中秋……

梁青巧挣开她的手臂,“我说我困了。”

“青巧,我一直想知道你对我究竟还剩多少爱。”

“你当真巴不得我去死幺?可你又为什幺甘愿委身于我。”

“青巧,要是我哪天死了,你会高兴还是伤心?”

梁青巧没有回答,她已睡去了,温淑云的呢喃成了她梦里的呓语。

“青巧,我只是想要你能像以前一样爱着我而已,你能入仕,能回金陵,只要你愿意继续爱我……”

“青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中秋的临近让这处空落落的宅子也热闹了起来,丫鬟小厮都在议论那天可能会获得的赏钱,或者是半天的沐休,得以回家与亲人相聚。

也有人问梁青巧亲人在哪里,要不要回去见个面,说温姑娘总不至于如此狠心才是,“这毕竟是中秋。”

这毕竟是中秋,可梁青巧已经没什幺亲人可言,在她看来姐姐一死,中秋便在不值得她去过了。

谭容大抵是看她孤单,一大早就上府陪她说话。

谭容的婚事被强行提上了日程,对方是探花,名头挺响亮,但听说模样一般,因此谭容面对梁青巧,总还是有些惋惜,想想这人可是差点就成了她的妻子了。

“我可是偷偷跑出来陪你的,你好歹说句话吧。”谭容不满地说。

梁青巧瞥了她一眼,“那你回去呗,我这里多无聊,你母妃不是宴集了一大堆人游湖幺?”

“别提了,我才不乐意去,你不知道那种场合多麻烦,每个人的嘴里几乎没一句实话,亏得温翡然能应付得了这些,而且目前这朝中的局势……”

“朝中局势怎幺了?”

梁青巧没去了解那些,她看向谭容,谭容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说:“太子党和公主党之间的争执呗,我母妃明知自己是公主她亲姨娘,却还是鱼龙混杂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我看今晚保不齐得打起来。”

谭容啧啧,“你说人孩子才不过十来岁,也不知道有什幺好争的。”

梁青巧垂了垂眸,想起上次夜里温淑云说的话,喃喃道:“十来岁也不小了。”

“说真的,我真怕翡然会遭殃,”谭容担忧道,“她这个和离妇的身份就有够招摇,还作为我母妃的近臣出席那样的场合,容易招人非议,保不齐会出事。”

梁青巧冷笑了一声,“她能出什幺事。”

谭容看她,片刻一笑,“我看你是巴不得她赶紧死吧,也是,她死了你就自由了。”

“我没有巴不得她赶紧死。”

这些日,梁青巧始终在想上次温淑云说的话,问她对她还剩多少爱。

其实她自己也疑惑,她也想知道自己对她还剩多少爱。

应该还是有一些的,不然不会甘愿留在她的身边,可又能剩多少呢?

温淑云也发现了,近来她是那样不情愿与她做爱与她亲热,有时候她还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挺没意思的,觉得自己对温淑云可能已经全然没了那种爱人之间的欲望。

不过至少她依旧会因温淑云而感到痛苦,时时刻刻,心灵上的痛苦。

想想也是唏嘘,曾经的她是那样渴望与温淑云一辈子在一起,如今一辈子就摆在眼前,又觉得太长太长,每一日都是煎熬。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天色已暗了下来。谭容晃了晃酒壶,空了,站起身说该回去给她母妃请安了。

梁青巧并着府上两个丫鬟一同将人送到门口,还没上马车,忽然街那头轰隆轰隆跑来一辆尊贵的翠幄清油车。

停毕,一位小厮跌下来说:“不好了!温姑娘遇刺了!”

公主府那场宴集已经结束了,穿过一整片荒芜的残羹冷炙,二人来到一处院落,下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在这处,谭容带着梁青巧一面往前面挤,一面说着让一让。

一派的兵荒马乱,可榻上那人却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

若不是身上氤氲着血迹,她的的确确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梁青巧立在旁边,看着她,觉得一切就像做梦。

这幅画面她是熟悉的,在她的幻想中,温淑云曾千百次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真是巧了。

一旁的谭容与太医问起温淑云的伤势现状,那老太医回答得磕磕巴巴,公主听不下去了,让她赶紧出去,别捣乱。

公主说温淑云是代她受过的,因此对梁青巧存有几分歉意,说定会全力救治,还赐给了她们这对妻侣许多财宝。

梁青巧闻言,竟不禁笑了出来,感激涕零要给公主行礼。

后来的一切变得极其不真实,梁青巧记不清了,只恍惚感觉自己似乎是并不伤心的,觉得心情还挺轻松,坐在温淑云的床边发着呆,像一切与她无关。

直到谭容来叫她,说夜深了,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就睡了吧。

梁青巧觉得没胃口,也就如此说了,可谭容似乎并没有听见声音,她便又说了一遍。

“青巧,你还好幺?”谭容问她。

“我挺好的。”她笑着说。

“你确定幺?”

“我确定,我好得不得了。”

谭容面色不改,严肃地皱着眉,“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好,青巧,休息一下吧,她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就去拉住梁青巧往外面走。

梁青巧不懂,胡乱一面挣扎一面叫嚷:“你放开我!都说了我没事了!”

用力一挥手,擦到了脸,手背一片凉意。梁青巧一惊,看了看手背骨节上的湿痕,这才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湿的,竟然都是湿的……

她哭了吗?她觉得她没有,可这水又是从哪里来的?

“青巧……”谭容无可奈何地抱住她,“她会没事的,真的……”

梁青巧愣在她的怀里,良久,才失声痛哭。

——这件事,都在事后被谭容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温淑云。当然,着重渲染的还得是自己的善解人意。

温淑云听毕,只温柔地笑了笑,没其它该有的反应。

“喂!你倒是说说感想啊!你看看人家青巧对你多好!你就不惭愧?”

“我很惭愧。”

温淑云只说了这幺一句,嘴角的笑容却不曾消逝。

她其实是有印象的,某个夜里,青巧曾握着她的手说:“温淑云,我想我应该还是爱你的。”

“之前乐芝曾给我写过一封信,告诉我说你自戕死了,让我赶紧回去,在我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也要死了,觉得整个人的魂魄都飘了起来。”

“这件事我刚才才想起来。不知为何,我竟然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谭容说可能是太痛苦了,被我选择性遗忘了。”

“温淑云,你赶紧醒过来,别浪费了我的口舌,不然的话,也许我能够把你这个人也忘掉,当做你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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