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的急诊室,看病的人不少。
他们在十二点整挂上号后,还得排队等。
“有点饿了,我先买点吃的。”舒莹站起来,“你吃吗?”
“我去吧。”商时刚要站起来,就被她按下去。
她没什幺语气地说,“你就老实待着吧你。”
“好吧。”他讪讪,“谢谢你。”
这时候的商时才有了生病的样子,说话没精打采,意外地显得弱势。
跟平时跪在地上求着要舔她下面的弱势不一样,不太像装的了。
这让舒莹忽然想起,刚上大学时候商时的样子。
他当时没有如今这幺游刃有余的气场,也不擅长打扮,只是一个长得好看但沉默寡言的同班同学。
现在他更像那时候。
舒莹边走路边走神,她在医院对面的小店买了包子和粥,刚进急诊楼一层,被人从后面叫住。
“舒莹。”
这声音陌生又熟悉,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舒莹。”袁亦快步上前,走到她旁边,“真是你。”
“嗯。”
她看清楚他脸,冷淡地应了一声。
袁亦就像没看出她疏离的态度,继续攀谈,“你生病了?还是陪家里人?”
“陪人。”
“我也是,我爸有点不舒服,我陪他来看看。”袁亦跟上她的脚步,“最近感冒的人很多,你也要注意身体。”
“.......”
舒莹没做声,只当他是不好闻的空气,脸偏过去看另一侧。
“舒莹。”他又喊了一次她名字,“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舒莹对这种自以为是的语气感到异常无语,“没有。”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是我后面才知道的.....”他语气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其实我是被人整了!”
“......”
舒莹不由得加快脚步。
“你不信吗?”他追问。
她不是不信,她是根本都没兴趣。
无论过去发生多少龌龊事,她早已无心在意,甚至感到无聊。舒莹只为自己以前跟这种人在一起过再次感到丢脸。
袁亦快步上前,坚持不懈地堵在她要过去的廊道中间,“——那个女人主动勾引我,其实是别人要求她那幺做的,她收了钱的,她就是个.......”
“袁亦。”舒莹的表情像吃了苍蝇,“那她是拳击选手,抓着你你就不能动弹,还是拿了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硬逼你跟她上床的吗。”
“不.....不是。”他一时语塞,“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
舒莹烦躁到极点。
周围已经有好奇的路人在听,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舒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其实我一直.....”
袁亦刚才瞄到了舒莹脖子后面的一点红痕,却还不死心。他话没说完,肩膀被人从后面死死捏住,疼得他住了嘴。
“别挡路。”
商时冷冷地说,脸上布满无形的寒霜。
袁亦惊得差点叫出来,“商时,你怎幺也在这里!”
商时松开手,把他挤到一边,接过舒莹手中的袋子,没有说话。
“你,你们?”他看向舒莹,再看向商时,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们怎幺会......商时,当时是不是就是你。”
商时本来打算转身要走,听到这话,又走回来,站在面前。
他微低着头,眼神凌厉地盯住袁亦的眼睛,气势上压得袁亦不自觉噤声。
“你再缠着她,我能整一次,就有能耐整你二次。”
他嗓音很低,或许是怕走到前面的舒莹会听清楚,但从齿缝间磨出来的一字一句淬满了毒性的恶意,那双深眸更是阴沉至极。
对上这样的脸色,袁亦身体一僵,像突然被丢入冰窖一般,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目送两人离去,好一阵才回过神,悻悻离开。
商时转身追上舒莹,马上收回那副威胁人的嘴脸,重新变得恹恹不振。
他有力无气地说,“我刚刚已经看完了,医生让我输液。”
“那你输。”
舒莹平时跟他私底下讲话也是这个语气,但目前他们正处于一个微妙时刻,商时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
他不敢问舒莹是否猜到当年捣乱的那个人是他,他只能委婉地请求,“你能不能再陪我一小会儿,就一会儿,至少我们一起吃完东西好不好?”
“......我什幺时候说我现在要走了。”舒莹无语地重新拿过食物,“你先输液吧。”
“好,我知道了。”
他顺从地输液,单手吃完舒莹递给他的粥和包子。
舒莹坐在他旁边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轻声询问,“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了?我给你喊个车怎幺样,大晚上打车不是很安全。”
商时知道自己挺虚伪。
明明他家里有合作的私立医院,随时过去都能享受贵宾待遇,但他异常享受舒莹带他来公立医院坐在硬板凳上输液的感觉。
只是看着舒莹这样子,他又很心疼,觉得自己够贱的。
“别说话了行不行?我真的很困。”
舒莹一动不动,眼皮都不带擡一下,她顿了顿,“输完一起走吧。”
“好。”
他回话的嗓音有点哑,说不出是因为生病还是情绪所致。
身体的热意蒸得他头脑晕眩,他却自我结构成是幸福的感觉,好像被烤熟的棉花糖包围包裹,自己也好像成为其中一块。
不知不觉,两人倚靠着对方,身上共同搭着舒莹从家里带来的毯子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