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床榻上的缠绵最终止于婵皙的胸前,最后变成了静静的相拥。兰因抱着她说:“再相信皙皙一次。”
她们之间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几日之前那样激烈到令她心碎的场景好似昙花一现。如果不是对视时电子音会实时提醒她仇恨值的水平,她甚至都要以为她们之间从未出现过隔阂。
过去几日,婵皙陪着兰因做了许多普慈寺日常的琐碎,例如誊抄经书,烧香念佛,静息打坐……她面对着威严的佛像时望向了兰因,想着她们这些天做过的荒唐事,又忆起前世她们跪在佛堂前许下的誓言,冥冥之中感到一种与世格格不入的尘埃落定。
她们又在佛像前重逢并相爱了。
距离一个月的任务期限越来越近,仇恨值水平也在这几日的相处中落到了30%,不知怎的,婵皙却越发在心里感受到一种隐隐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兰因拿着一封信和她说要回宫一趟时达到了顶峰。
也是在这件事发生后,脑中沉寂许久的系统说识别到了关键剧情点:【宿主,回宫的路上女主会遭遇刺杀,男主会英雄救美。这是天道安排的,刚刚从世界数据库中读取到。】
婵皙终于知道那种不安的直觉到底缘自何方,原来这几天心里的直觉不是因为仇恨值数值的问题,而是和女主前世今生宫里的身份相关,算一算,现在正是夺嫡的白热化阶段。
知道了这一点后婵皙几乎立刻就祈求女主不要回去,经历了这幺多个世界,她知道天道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好在女主对这一世生母的留恋不多,最终决定写一封回信,表明她无心皇权争斗,在普慈寺一切安好。她们也不用下山,应该就不会触发那个下山才会遭遇刺杀的剧情。
婵皙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在忧愁接下来该如何解决这剩下的30%的仇恨值。她们之间的日子相处一天少一天,而下一个小世界是否能顺利也未知。
她望向门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只觉得那像她和依依未卜的前途,如今还剩六天,一切会顺利吗?
算了,还是先沐浴更衣吧,今晚她想和女主睡一起,得洗得香一点。
……
兰因近日总觉得婵皙隐隐背着她做了什幺,从前日极力阻止她下山,再到以为她不会注意时望着上天轻蹙的眉间。起初她以为是婵皙身子还不舒服,可药喝了几天,这病也几近痊愈时,她仍感觉婵皙心中有事。
她曾试探性地问过是不是发生了什幺事,可还是没得到婵皙的正面回复。
这样的婵皙让她不安,联想到前世婵皙说要与她分开之时的情形,也与近日如出一辙。
尽管她才说信任没多久,也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平静下来。可只是风吹草动,她的信任就因这个相似的细节而出现了裂缝,那种失控的感觉撕咬着她的理智。她太害怕婵皙又一次丢下她走远,又重蹈前一世的覆辙。
兰因站在门外,深深吸气,掩下内心的那股烦躁,推开了婵皙所住之房的门。只是踏进门内后,扫视一圈,没发现婵皙的身影,甚至床榻之上的枕被已经叠放整齐,没有一丝褶皱,心中的不安立马被这个细节放大数倍。
……皙皙走了?
脑中浮现的念头让兰因勉强维持的淡定顷刻间碎裂坍塌,前世那场大雨中的分离恍若在她的眼前闪现,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无助的雨夜,膝底被雨水和尘土染得肮脏。
她颤抖着唇,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皙皙?”
空旷的房内除了她的声音外静得可怕。
兰因眼底的光渐渐熄灭,她强撑着一股气,来到婵皙平日睡的床榻旁……又是否像上一世那样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呢?
她麻木地猜想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桌上空无一物……还少了一套她给婵皙准备的禅服。
兰因的心情却陡然因这个发现波动了一瞬,她心中浮现出一线生机。难道……?
偏偏天公不作美,她才前脚刚迈出屋房,下一秒漆黑的天际就突降倾盆大雨。夹着雪的雨水冰凉刺骨,可兰因却无心顾着这雨水,任由其降临她身,至少将她心神俱碎的魂冰得清醒一些,可越清醒,她脑海中相似的记忆就越清晰,身临其境的境况似要将她吞噬。
她撑着一口气,快步往普慈寺的汤池处走。
看着前方透出的光亮,那本漆黑的双眸也浮现出一线亮光,她满心满眼只剩那黑暗中亮堂的房,全然不顾洁净的僧袍早因淋湿而拖沓于泥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