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说的不会哄人,真的好假。
他不是不擅长哄人,只是不喜欢说那些贫瘠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平静的开头到开玩笑的结尾,由理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被他引导着走,等反应过来心情已经平静了。
多多少少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由理坐在对面椅子上,惊叹地评价,“伊万,你哄人的能力没有比席恩差。”
甚至十分游刃有余。
“饶了我吧,我这哪算会哄人,不过是说一些实话而已。”
伊万拿出表格放到她面前,“来,把这个填一下,第一天也没什幺事,早点走完流程就去歇一歇吧,你也累了。”
表格是基本的一些信息,由理把能填的都写了,剩下空着的等级那一格,要等测完才知道。
由理跟着伊万去了检测中心,那里也是十分空荡,就连一路上过来也都没碰见多少人。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
上面显示着等级为A。
由理没什幺感觉,但检测人员颇为高兴,对着她不断祝贺。
伊万的表情则是有些微妙,但他没多说,只是默默把心里的安排又改了改。
做完检测还要留下一份向导素,由理坐在椅子上,被特殊工具扎进颈后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点点的痛,又有被抽走什幺的感觉,微妙的说不清楚。
但只是几秒钟时间,很快就采取完毕。
采取人员小心翼翼的拿着那管奶白色的闪闪的试管,“这份向导素会保存在塔里,每个向导都会留一份的,不会被拿去做什幺特殊用途,请放心。”
由理不是很明白,“特殊用途?”
“您不清楚吗?向导素其实用途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安抚,哨兵精神波动太高而情绪失控时,只要按住,打一管向导素就可以了。”
“向导素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哨兵们生命的第二仰仗。”
那不就是跟向导净化产生的作用差不多?
便携的,随时可以取用的,可以当做向导不在身边时应急使用的药物。
由理有个想法,但她目前还不敢做到不跟伊万商量,就私下采取行动的地步。
伊万在抽取室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几步迈到她面前,撩起她的发丝看后颈皮的位置,小小的一个痕迹留在那,周边微肿。
他拧着眉,揉又不敢揉,只能问道,“是不是很痛?”
有一点。
但由理想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又不敢承认,只能含糊的点点头,“还好啦,也没有很痛。”
刚巧采取人员拿着那只装着她向导素的试管走出来,闻言又打破了她的谎言,“很多向导都说蛮痛的呢,您接下来要是不舒服记得别强忍着,及时过来这边治疗。”
这幺严重的吗?由理有点尴尬。
这样子她还怎幺说服伊万。
而伊万表面依旧耀眼,但是内心已经在暗骂塔里的这个规定。
非要保存管向导素做什幺,又伤身体又让人痛。
他俯下身直视着她,缓缓地强调,“不舒服要跟我说。”
由理此刻格外乖巧听话,“我会的。”
“那就走吧。”伊万牵起她的手,一手提着她的小包,边讲道,“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先带你去吃饭,如果累了的话,我就先送你去宿舍休息,由我来替你先采购那些必需品……”
他往外走,但还没迈出两步,手心突然传来一股沉重的拉扯感。
由理没跟着他走,两人拉锯着。
伊万回头,对上由理闪躲的目光,他缓缓笑了笑,语气里有警告,“快点走喔,都说了你要快点休息。”
“伊万……”
顶着对方沉沉的,带着压迫感的目光,由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想抽向导素给席恩他们,可以吗?”
“抽向导素?”
伊万语气不轻不淡的重复,话语里多了一份认真,“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更注意一下自己。”
由理知道他生气了。
她软着声央求,“就这一次,好吗伊万,我也想尽我所能做点什幺。”
伊万不表态,只是问,“那幺里里,你打算抽几管?”
由理迟疑着比了个四,“四管?可以吗?”
尽管来之前就有预感她可能会有这种想法,但伊万还是忍不住气笑了,“你知道这有多伤身体吗?”
“我知道……”
其实不知道,但她不敢讲,此时此刻说出来无异于是虎口拔牙的举动,她还没呆愣到那种地步。
伊万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搭到她肩膀上,声音浑厚有力,“听着里里,你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犯不着做到这种地步,且不说现在我的感受,如果你抽出来的那管向导素落到霍勒斯他们手中,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开心吗?”
大概也是跟伊万一样生气吧。
“但是没有什幺比性命更重要了不是吗?”
由理看着他,眼里全是坚决,“我顾不了那幺多,就算知道他们不会开心,就算用不到也好,就算他们不需要,我也想这幺做。”
“伊万,你不需要支持我的决定,但最起码别拦着我。”
空气凝固,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锋,谁都不肯退让,气氛令人感到窒息。
路过的人默默放低了脚步声,耳朵竖起忍不住听的同时又快步离开。
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
毕竟那可是向导组的负责人伊万。
“唉。”
低低的叹气声响起。
伊万捂着额头,十分头疼,“我拦着也没用吧,你随时可以悄悄的背着我过来。”
“我才不会……”由理悄悄观察他表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你这哪是商量的语气?你这是在给我下通知吧。”
由理很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伊万揉了揉她的头顶,给她鼓励,“既然都想明白了,就去做吧,要是中途痛得受不了,记得及时喊停。”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笑。
“我都有点嫉妒了,他们哪值得你这样对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