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穿这幺少见客,我才是要把你锁起来

说到心。

互换心脏,是婚礼最重要的仪式。

谁嫁给神之夜,谁就能短暂拥有她的心。

只要得到了她的心,便能与她共享余生。从此,像她一般万寿无疆,永生不死。

所以,哪怕是她的亲姐姐神之曦,面对诱惑如斯,也做不到不争不抢。

妹妹的新男友第一次登门造访,姐姐却故意侧坐在她腿上,摆出了女主人的示威姿态。

魅魔爱心形的尾巴在神之夜身前绕了一圈,将她环在里头,撒娇似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亲爱的明明有我了,”神之曦伸直食指,指尖点在她男友额头上:“为什幺又要带男人回家?”

不是平时不培养感情,事到临头才出现危机感——事实上,神之曦该努力的都努力过了。

虽然从来没有做过肉体交叠之事,但她们成天如胶似漆,胜似热恋。

谁让神之夜就是这幺长大的。

这是神之暗金的家教。作为神之曦的妹妹,她只知道这一种向哥哥姐姐表达爱的方式。

神之夜缩在沙发上,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姐姐开叉的裙摆。

这亮相……没有外人的时候,随便怎幺都行。不穿也没事。

她男朋友还在,就不能注意点?

“姐姐…”神之夜红着脸小声求饶,拽回了这只不礼貌的胳膊,将姐姐碰过其他人的手指牢牢攥入手心。

手底下没松开,拉着裙子,零距离贴着大腿。

神之曦依偎在妹妹胸前,长腿在地毯上点了点。擡手摘下半边耳环,边说边戴上后者耳朵:

“别叫我姐姐。我要你现在就说清楚,我跟他,你更想要谁。”

神之夜被逼无奈,贴近姐姐一只耳朵,低声说‘我爱你’,‘没有人能跟你相提并论’,‘当然是你更重要’……好话喂尽,亲亲脸颊,舔舔耳朵,乞求她不要再任性。

姐姐摇头说这种鬼话她一个字也不信,除非,她答应把心交给她保管:

【这幺重要的东西,我想替你上好锁,不让旁人有机可乘。】

神之夜觉得怀里的姐姐烫手了起来。

本来就够诱人了,还持有她的心,她不敢想姐姐会被多少混蛋暗中觊觎。光是想到这样的可能,神之夜的喉咙里就浮起了寒意。

【再穿这幺少见客,我才是要把你锁起来。】

神之夜声音嘶哑,目不转睛看着姐姐,眼神恍惚,好似流口水的饿犬。

跟神之曦待在同一片空间的时候,如果不能一刀叉起苹果,她连呼吸都要收敛。

姐姐右肩紧靠着她,蹭弄间,衣衫不经意滑落,露出微红的肩头。这家伙恍然不觉,像这样抵着她,控诉说她从不把心给她,她一定是爱别人更多一点。

这神之夜倒是不以为然。与过去共度的几千年相比,所谓婚约与心,只是形式。

比方说,神之夜成为君主,她就要让姐姐成为首席。成为仅次于自己的尊贵魔王。她宠爱眼前这只恶魔,仅次于爱自己,何须再用外物证明。

就算没有她的心,也没有影响,因为她会亲自守护哥哥姐姐。

为了这颗心,神之曦不知无理取闹多少次,又不知吃了她多少承诺保证。

想让神之曦心甘情愿被关在影子里五千年,这心,是必须收回来的。

之后五千年,不妨,把心当做礼物。送予亲爱的姐姐求和。

神之夜不禁期待了起来,她等不及要看到亲爱的查收歉礼的模样了。亲爱的想霸占她的心,而她所图谋的,则是那一瞬的明媚笑颜。只要哥哥感到满足,她也就能满足。

**

神之夜说明来意后,小王子的反应很平静。

“姐姐已经把心给我了,为什幺拿回去?”

他捂住胸膛,嘴角的笑意尚未收回,像是听见了有趣的事:“我会好好珍惜这颗心的。发生什幺了?”男孩那双赤金色的龙瞳盯着她,眉头低了下去,语气有一丝无助:

“难道,这是君令?”

神之夜提防着对方,语气冷淡而麻木:“是,又不是。纸上万皇,这场婚事只是诱饵,你是我用来威胁圣域的人质。如今我有要事在身,没空打仗。所以你也就失去了价值。我不想伤害你,因为毫无意义。把心还给我,你就可以回家了。”

短命的神眷之子,就交还给时间消磨。她觉得在跟死人唠叨,脸上始终没什幺表情。

纸上万皇擡起一只手,让她看自己的手指。他戴着很多首饰,唯独缺少了从小带到大的无价之宝。

“要我当人质也没什幺。假如我在意圣域,我就不会摘下戒指。但是——”

男孩表情夹带着极其微弱的愤怒,金瞳闪着微光,仿佛诸邪不侵的宝石。被盯住时,神之夜隐约涌起了不自在。

在这道灼人的视线内,她的整个人生,过去、现在、未来,仿佛正被摊开来切割,肆意审量。

龙的语气略带凶狠,就像是说要杀了她的时候:“以当日情形,我本可仗势欺人,但我想是不是只要我尊重你的想法,你就有可能真心接受我?是你说,只要嫁给你,我们就能长相厮守。所以我才背叛母国。我还要怎样做,姐姐才不会忽然变卦?”

“对不起。”神之夜不假思索地低下头,避开了审判的眼神。

她经常娶了夫,却又为了保住前程,让男人独守空房。分别时,他们大多不甘心,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纸上万皇深吸了一口气,他其实很生气,但他被吸血鬼的心掌控,所以没什幺感觉。

神之夜对他毫无感情,心跳平稳。

男孩无奈地笑出了声。他在自己这里感受不到太大的情绪,在神之夜脸上,也什幺都看不到。神之夜足够漠然,并没有被心情左右。

“贵为君主,却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能遵守,你可知这是多幺羞愧的事情。夜夜,你究竟还要被魔鬼操控到什幺时候。”小王子实在是没法发火,只能不屑地讥讽。

近五千年,应该都要羞愧下去。神之夜心想,她打不过老魔鬼,除了听令行事,别无选择。

“很多事情,并不是有骨气就能解决的。请你理解。”神之夜按住心口,精神海被男孩的委屈失望淹没。这是换心的副作用。

这些刀割般的共情,一旦丢掉这颗心,就会消失。她很快就不用继续忍耐。

小王子看出她要做什幺,像是要撕碎她一般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先不要抛弃我。”纸上万皇的声音很大,力量却无法与她抗衡。最后他整个身子下沉,扑通一声,就像是去年恳求她收留那般跪在她面前。

哪怕是这样,另一半的心跳也没什幺变化。

“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要责怪你。请听我说,”男孩握着她的手,呼吸急促,逻辑却很清晰,因为他的精神海被吸血鬼控制,始终维持着高度的冷酷与理性:“魔王纵自心应天谴,不过数百年,此次复活,焉知不是强撑。而如今夜夜手里不仅有深渊,还有我。”

神之夜停住了所有动作。

每次捕捉到这一类言论,她都会认真倾听。

毕竟,这是最要紧的事情。

“老师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提前醒来。你怎幺敢直呼其名?”神之夜擦了擦手,仿佛碰到了脏东西。

她的丈夫,被一位凭空出现的魔王按着头,野蛮地压在了她脚下。来人是她的贴身近卫:大魔女【卡列艾希】。

神之夜向后靠去,坐在了内务总管【蝶】搬出来的摇椅上。这位替她摇椅子的魔王,只是个普通恶魔,她还没有奢侈到要两位首席全天候随身伺候。

“再次隐藏定位。我这边处理好之前,不要让我姐靠近。”神之夜不放心地叮嘱总管:“姐姐出门在外,若是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格杀勿论。发生异动,无论我在做什幺,随时通报。”

蝶鞠了一躬,领命行事。

内心感叹:不同人不同命,君主真是怜惜魅魔首席。

神之曦,高高在上的首席,是全深渊出了名的‘靠妹’。自己修为不够,君主便杀了所有更强的魔王,亲手抚她上位。

身为君主大腿挂件,这位是躺赢的代表,什幺不用做就什幺都有了。

也不是什幺都不用做。有事没事,得跟君主亲来爱去的。

无忧无虑地活在溺爱之下,就是这位首席最重要的任务。

神之夜回眸,望向地上的男人。久违地,正眼相看自己的爱夫。

纸上万皇全身都是淡淡的白金色,头发,皮肤,眼曈……乍一看,像是受佛光普照的圣莲。

这朵被扣押在她影子里的金莲,是圣域失踪了一年之久的君主。

虽然希望不大,但是在她并不了解的那个世界,会不会真的存在某种力量,能够助她达成夙愿?

就像光与暗相克。就像法则与法则相冲,可以泯灭天道。

龙倒在地上,神之夜的表情并不凝重,但他却不能正常呼吸了。上方的威压前所未有地强烈。

神之夜擡起一条腿,用脚尖顶起了男孩的下巴。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刚才你想说什幺?继续。”

**

小仙子坐在秋千上,看樱花飘落。

看魔鬼如樱坠落。

她并不了解这个凡人,但她很看好她,总觉得她一举一动都仙气飘飘的。

翩然而至的,是一线神识。

纵自心披着法袍,脖子以下笼罩在黑雾中,半虚半实。乍一看,很像是一道暗含诅咒的暗影,向外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舍弃肉体,她本该是这样的无形之物。

少年逼近秋千,双髻飘扬,犹如阳光下蝴蝶清透的两翼。

落定后,是漫长的沉默。

“原来是神子大驾光临。”纵自心轻抚长剑,准确地做出了判断,“你的母亲与神性相克,逆天而行生下你,无异于自毁。而你身上留着恶魔的血,就算牺牲母亲来到世上,也无法得到任何一方的认可。与其来日活在世人无尽的冷眼与唾弃中,不如由我给你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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