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景一直在倒退。
风在耳边吹。
宁柏仁静静靠着车背,陷入短暂的空白时刻。没几天要开学了,齐鸿那估计还要会。
他打开手机,熄屏亮屏,叮,一条短信,是苏烊发来的。
【宁哥,叔叔叫你来接我。】
车头打转,没一会停在碧苑园小区门口。
跟保安打了声招呼,按下电梯楼层,刚走到门口,里面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夹杂着几句助兴的荤话。
“含深点…嗯…”
“哈啊…想不想要。”
宁柏仁干站着等了十多分钟,里面渐渐没了声音,他才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苏烊,嘴周红了一圈,往里看,沙发上坐着霍世泽,还没收起那一脸餍足的表情。
霍世泽站起身,走到门口,把车钥匙递过去,淡声道,“你送烊烊去学校,开我的车。”
“好。”两人的皮肤不小心挨到,宁柏仁的脸色差点没兜住。霍世泽临走前,还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人一走,他就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在卫生间把手洗了好几遍。
等他出来,苏烊已经把东西清好,吃力的提着个蛇皮袋往外挪,单薄的身子晃晃悠悠。
宁柏仁赶紧上前夺过他手里的袋子,生怕他被这点重量闪断腰,“我来搬这些重的,你拿行李箱就行。”
苏烊看着他两只手能提四个袋子,傻愣了半天,夸出一句,“你好厉害呀,又高力气也大。”
“……”宁柏仁满脸黑线,抿着唇当作没听到。
下了电梯,霍世泽的车就停在楼底下,他打开后备箱,把行李都放上去。
苏烊拉开副驾驶的门,侧眸盯着他满头大汗的脸,拿过瓶水就半天就不开。宁柏仁沉默了几秒,重新拿了瓶水拧开递给他。
宁柏仁插上车钥匙,刚启动油门,旁边又递纸过来了,这人傻逼吧。
“没事不用。”
那只又白又嫩的手在空中停滞几秒,怯怯收了回去。车平缓驶出小区,行到大道上。
刚清净几分钟。
细细的声音钻进右边耳朵,“宁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宁柏仁有点怀疑耳朵是不是跟胃相通的,他问道,“为什幺这样想。”
“感觉…你好像在跟我保持距离…”
不然呢,我应该搂着你肩喊你好哥们吗?宁柏仁顿了下,开口,“霍厅是我老板,你又是他亲戚,我只想把你照顾好。”
提到霍世泽,苏烊的表情复杂起来,眼睛暗了又亮,半响,红唇喃喃张合着,“其实…我和他…”
这段关系难以启齿,他根本说不出口。
“我是离异家庭,我妈得了癌症,钱都是霍叔叔出的,还让我上学。”
宁柏仁静静开着车,听他在旁边嘀咕。
“我其实很感激他,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对我这幺好的人了…”
情感宣泄的差不多了,宁柏仁适当给出反馈,“你是幸运的,起码不用像我这样。”
苏烊眨眨眼,说道,“你很好啊,我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幺舒坦…我…”
他下意识咬咬唇,黯自神伤对着宁柏仁倾诉,“我有时候觉得我像一个玩物,只有被需要的时候才会用到…”
宁柏仁听的反胃,要是来个八卦的,他估计连干屁眼的细节都想说,于是出声打断,“这些东西你不要跟别人讲,影响不好。”
苏烊愣住,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帮他把宿舍收拾完,公安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宁柏仁开着霍世泽的车,好巧不巧,被公安局局长看到了。
肥厚的脸瞬间堆起赔笑,把公章毕恭毕敬递过去,“哎呀,下面这些人不懂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宁柏仁降下车窗,接过公章,“有时间一起吃个便饭,聊聊天吹吹水。”
“要得要得。”
他把车开到市政府,钥匙交给保卫处,然后自己打了个车回家。
黄昏时分。
他看着手里的公章,拇指缓慢摩挲着柄身,在想些什幺。
*
临开学前一天。
齐鸿组了个局,只喊了李富明,霍世泽。
茶苑清净雅致,竹林荷花四合院,齐鸿赞不绝口道,“李总,去哪进修了搞的这幺好。”
李富明笑了几声,说,“这都是沾了老板的光啊。”
几人在茶室落座,客套几句,李富明突然叹了口气,说着,“其实今天,我也是有事要找霍厅你帮忙。”
霍世泽挑了下眉,打着迂回的官腔,“帮忙算不上,几位也是实实在在给社会做贡献的。”
李富明又叹气,显得颇为为难,“我最近听到些风声,那谁不是被抓了吗,我就怕江乡新城那个项目…唉。”
霍世泽沉默了一会,嘴角浮起抹不屑的弧度,说,“我觉得吧,这把火只烧带骚的。”
齐鸿出来打岔,“话是这样说,就怕心不是齐的,万一…”
宁柏仁抿着唇,拐弯抹角的听着都累,他站起身往几人杯里添茶。
李富明是个沉不住气的,开始埋怨起来,“我是真不知道夏文是那种货色,不然我也不会介绍给……这事都怪我。”
说起这夏文,好大的来头,隔壁县的地头蛇,烧杀抢掠,涉毒卖淫,无恶不作,身上还有艾滋病。
中央打黑,连夜派了几扎武警把他一家抓了,连带着勾结的贪腐人员。一个县,从科级到正处,全部洗牌。
霍世泽拍桌而怒,指着李富明的鼻子骂,“我看你心里清楚的很,蛇心不足人吞象,我头上的帽子不是给你们这些社会边角料行方便的!”
吼的没一个敢作声。
这个茶喝的不欢而散。
齐鸿坐在副驾驶转过来转过去,满面愁容说道,“你说霍厅那是什幺意思,当时给我胆都吓破了,我现在手脚还是冰凉的。”
“阿仁,你说句话啊。”
宁柏仁把着方向盘,淡淡开口问道,“鸿哥,你跟李富明关系怎幺样。”
齐鸿挠挠头,不明所以,“有活就一起做嘛,没活就一起耍,蛮多年了。”
半响,宁柏仁单手推了推镜框,说,“鸿哥,我们现在已经走上正道,如果以前那些东西被翻出来……”
他别过脸,朝齐鸿笑了笑,“不划算。”
齐鸿盯着他,后腰爬上股恶寒,他算是明白了。
车厢陷进一片诡异的死寂。
齐鸿滚动着喉咙,哑声说着,“这个我交给努松。”
宁柏仁按下两边车窗,让风对穿,他说,“等努松哥办好,我就写标书,到时候还得鸿哥多操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