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佳琛将树下躺椅的地方打扫干净,用毛毯抱栗粒回房间洗澡。
浴室开了暖风,温热的水汽随着香气在空气中轻盈的飘散,昏黄色的灯火照射下整个房间白茫茫的潮湿。荣佳琛抱住栗粒,细心地为她打着沭浴露。
冲洗干净后,荣佳琛轻轻咬着栗粒红润的乳尖,整个脑袋都埋在她饱满又圆润的胸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栗粒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体香,让他感到放松而治愈。
“是我的错,栗栗。”
栗粒身上到处都是被他揉捏的红痕,尤其是胸前与腰上布满了性事来临后的暧昧。
栗粒闭着眼睛,全身上下都又酸又疼,她强撑着翻了个白眼,“事后伪君子。”
“嗯——我是伪君子。”荣佳琛嘴角不经意地上扬,露出了一个清朗的浅笑。
“你……”栗粒一噎,开口说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荣佳琛眷恋地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疼昔地说:“是我太不节制。”边说边温柔而耐心地为她按摩着头皮。
栗粒被荣佳琛弄得昏昏欲睡,全身的肌肉都松散下来,靠在他肩膀上打盹。
“上床上再睡栗栗。”荣佳琛将栗粒抱起,正欲为她穿上浴袍,却忽然望见了她大腿根那一小抺已经结了疤的伤痕。
一些不愿记起的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荣佳琛顿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着又用针扎的痛。他强撑着为栗粒吹好了头发,安顿好后走出了房间独自呆着。
他记得栗粒刚失忆时问过腿上的伤是怎幺弄得。
那时他是怎幺回答的?
好像也是像今天一样落荒而逃。
荣佳琛在客厅阳台里点了支烟,房间没有开灯,月亮在屋里照下的一柱方正的暗光,零星的烟火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中他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其实在最初他是只抱着一个玩玩的心态去对待这段感情的。虽然初恋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寻常人都会认真对待。但那时的不寻常。他打心眼里只把这段感情当成一场游戏。
他对她是一见钟情,但究其根本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最初的他完全是因为栗粒长的漂亮所吸引的。当时他用尽手段追求她,仿佛是世间最富有耐心的猎人,在欣赏独属于自己的猎物步步沦陷在自己领地的样子。
追到手后他也将这段关系视为供自己消遣解闷的娱乐方式。只当栗粒是个能排解欲望的美丽花瓶。没有兴趣去了解她的内心,也根本不屑于了解。
但虽然这样想,当时的他却还在栗粒面前假作深情,欺骗她的感情,用谎言换取她的真心。
荣佳琛享受这种高高在上支配感,这令他能游刃有余地处理着这份感情。一如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一样,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的。虽然第一次面对感情会措手不及,但做生意他还是会的,生意就是你来我往各取所需。在他看来任何事情都可以用这种方式理解。
但当时的他不会明白,感情与生意的利益关系终究不同,有时候它比利益更剪不断理还乱。纯粹的感情最令人牵肠挂肚,对任何人都一样,很快他就发现,他也不例外。
爱会惩罚看似处于上风的那个人。在自己第一次在栗粒身上感受到家的感觉时候,荣佳琛就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那一刻荣佳琛久违地感觉到害怕。
与害怕并立存在的还有无助。
无力的无助。
那时候他很想放手,但却怎幺也放不下。因为开始贪恋起她给予的温情,贪恋起那种自己从前不屑一顾的“家”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温暖,有种想哭的感觉。
当时的他不懂这种感觉是什幺,准确的说,他是不懂爱。
荣佳琛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一个人那幺真诚那幺坚定的爱。在体会到了这种爱之后他便再也无法抽身离开了。
在遇见栗粒之前,他的人生充斥着利益关系的不堪与血腥。没有人去爱他。他也并不需要他人的爱,当时的他认为真心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爱的囚徒,守望着所爱之人卑微地乞求。
在他顺风顺水的人生数年中,从未处在下位者的位置。位于上位者时的他都不会表达爱,更别谈此时。对于她的真心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自卑和无助。
自卑于自己配不配得上,无助于如何面对这段坚定真诚而又温暖的爱,他从前从没有接受过爱,也不知道如何接受。他只会占有,他只会伤害。
荣佳琛知道自己内心在恐惧什幺。他既害怕栗粒得知真相后不再爱他,又怕她是像自己刚开始那样的假意。于是选择先入为主,封锁自己的内心,选择蔑视,将她的真心践踏得一塌糊涂,用吊而郎当的态度去掩饰自己情感弱势时的痛苦,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陷落泥滩。
这样的反复,注定会将栗粒的爱意磨灭得一干二净。荣佳琛心里明白,十分茫然失措,可他越无助就越沉溺,越沉溺就将她推的越远。他冷漠地驱赶爱自己的人,但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却几乎卑微到极点般地默默恳请上天,希望身边人能多爱他一些。再多爱一些。不要收走。
在她得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时候,不夸张地说,那一刻荣佳琛感觉自己如坠深渊。
对于光明来说,黑暗是可有可无。而对于黑暗而言,缺少一丝光明都是不可。
栗粒是一个善良而温暖的人,她天生有爱人的能力,有没有荣佳琛她都会发光。
而对于在阴暗肮脏处摸爬出来的自己来说,却是非她不可。
栗粒几乎是荣佳琛世界中唯一的光。他不能失去,也不敢失去。
尼采说过:“其实人和树是一样的,它越是向往高处温暖而光明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而潮湿的土地。”
他想靠近这团温暖的火焰,想占为己有。想让她只为自己闪耀,不允许她照耀别人。哪怕自己被灼烧,哪怕自己的占有欲会将火焰熄灭,他也不舍得放手。
于是,在她第一次提出分手的时候,他作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他囚禁了她。
那时他将她囚禁于城郊的一栋别墅里。派人看着她,不允许她逃跑,不允许她跟外界接触。
整整三个月,栗粒每天的社交就是用餐时间被佣人们叫起来,和面对自己时的气急败坏地质问。
她目光所及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摔个稀碎。
大腿根处的伤也是那时候受的。
他们当时刚刚吵完架,她眼睛看不清,脚下又打滑,正好摔在刚才碰倒了的一个翡翠底的大挂件碎片上,大腿根被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印子。
当时他立刻过来抱住她,正准备打电话叫医生的时候,栗粒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到最后怎幺结束的……
总之那次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她刚开始还试图反抗,还会用尽各种手段逃跑,后来多次失败之后,就好似终于失去了力量一样,沉默寡言,每天一句话不说,连书都不想看了,就只待在房间里哭。
好几次她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栗粒的枕边湿了一片,熟睡中的脸颊上依然存在着半干的泪痕。晚上想抱着她入睡的时候,栗粒会在梦醒时意识到是他在抱她之后立刻转身,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说真的,那一刻荣佳琛意识到,她可能永远不会在爱自己了。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只知道自己一但放手,自己就永远失去她了。他很后悔,后悔拥有时不珍惜,后悔囚禁,后悔强迫,后悔亲手将她推的越来越远的每一件事。
没有办法荣佳琛,是你自己活该。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最后他也只能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