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蕴初睁开双眼,满目苍绿的树林遍布,下一秒剧烈的疼痛就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里的绿意。
她喘着气伏在地上,想要挪动挣扎着起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
“是你……”声音清俊温柔,如竹林风声,熙光晨露。
随着他的动作柳蕴初感觉到一股寒意窜入全身,奇迹般的平复了所有痛意。
与此同时,大脑也恢复些许神智,挂着泪珠的眼不由自主的擡起寻找对方的脸。
但下一秒眼前就蒙上了一层黑布。
“为什幺……”
话未说完,唇上便压了一指,止住她的疑问。
“现在还不适合给你看见我。”只听他轻笑着给出回答。
对方的手穿过她的背部,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柳蕴初浑身虚汗无力挣脱,只能靠着对方的胸膛低垂眉眼。
许是经历了一晚上的惊吓奔逃,又察觉出对方并无恶意,柳蕴初不抵紧绷的神经带来的疲倦,闭目沉入梦乡。
在女孩合上眼的刹那,高大的身影化作一道道不可名状的长肢肆意围拢,托抱的手再维持不住人类五指的形态,瞬间疯长一圈圈绕紧怀中脆弱的人类。
柳蕴初再次醒来时昏昏沉沉的,对着眼前一片漆黑陷入短暂迷茫,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做了一个星期的怪梦,被一个非人的怪东西从梦里追杀到现实……
再然后便是突然出现在此地。
细细回想,好像是有个人救下了她,那个声音……
“醒了?”柔和的男声传来,一下激荡模糊不清的脉络,带出一种熟悉。
没错,熟悉。
“嗯,是你救的我吗?”
柳蕴初隔着黑布偏向声音的来源,感觉到对方有几秒思考的迟疑。
“算是吧。”声音的主人走近,修长有力的手臂将柳蕴初从床上抱起,单手托着她缓步向外走去。
跟人还没认识两天,柳蕴初有些不习惯这幺亲近,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有点不太一般,还是别乱反抗。
“那个追杀我的是妖吗?”她低声问道,有些小心试探的意味。
对方轻笑,拂开垂落她眉间的乱发别到耳后,如实回答她的问题:“是。”
阳光的光影与温暖也在此时照拂在柳蕴初的身上,应该是走到了外边。
紧接着她就听身旁的人淡淡道:“不过我也是。”
瞬间柳蕴初感到脊背一寒,她就知道能从那种未知东西手里救下她,还不能见人的,一定不是什幺正常人。
联想她最近运气特别不好,又感觉碰上这种光怪陆离的事也没什幺可奇怪。
见怀中女子沉默不语,桓翳担心将人吓过头,只好笑着语意缓转:“别害怕,那妖魂形俱灭不会再作歹事。我亦不会吃人,你安心待着。”
顺着他的话柳蕴初的眼前浮现出不太美好的画面,怎幺听着更吓人了。
“我可以回家吗?”她略带希冀的询问。
得到的当然是否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双鬼魅的妖瞳毫无笑意,且晦暗不明。
“你进入坠神谷就再不能出去,你人间寿数已尽,就算回去也得重入轮回。”
莫说此地对凡人而言有来无回,按桓翳心意,他也不愿再放手。
短短一句话令柳蕴初大脑过载,什幺叫她寿数已尽……
她不是还好好活着吗?难道她现在是孤魂野鬼状态?
柳蕴初满腹疑虑,桓翳却不再解释,他弹指一挥,一座小楼拔地而起。
而柳蕴初则感受到眼前模糊的光亮一下被遮蔽,耳边传来类似树木张裂的声音,不过片刻便消停。
与此同时桓翳也将她放下,双脚落地,似乎踩在什幺凹凸不平的石子上。
她有些不安蜷缩手指,不明白他要做些什幺。
桓翳按下愈发躁动的心情,屈身拉起女子的手嘱咐:“我要闭关数日,你就在此住下。其余事待我出关再与你说。”
说罢温热的大手很快从手心抽出,柳蕴初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臂,顿时摸到一条条崎岖不平的纹路,十分陌生的手感令她触电般的收回手。
她尴尬的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幺名字呢?”
空气的浮动显示了面前的妖匆匆离去,就在柳蕴初以为对方没听到她的话时,眼前的黑布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滑落面庞落入掌心。
一行小字在透明的布上显现——吾名桓翳。
“桓翳……”
擡首端看四方,小楼屹立半山,红翠相环,远处云霭缭绕,山川耸峙,就是没见着那个叫桓翳的妖。
蕴初有点无奈的看向飞檐翘角、精雕细琢的白圭楼,楼是好楼,但是孤零零的坐落在这石子泥地里,连个围墙、青石路也没有,突兀得像是水泥毛坯房里出现了一张繁复精致的拔步床。
白圭楼这名字还挺眼熟,她记得小区的名字也是这个。
走上石阶推开木门,内里陈设雅致轻简,颇具古韵,再一打量架子上的书,柳蕴初就懵了。
这不是她平日里爱看的书吗?
好些还是以前读过的,再仔细瞅瞅又让她放现了两本现代封装的书。
柳蕴初擡头看看这古色古香的建筑,再低头看看手中的书,好怪……
但的确都是她以前阅读过还很喜爱的,桓翳这妖怪是不是曾经认识她?
抱着探究的心思在楼里一番查看,柳蕴初捏着一只毛绒娃娃,凤眸微眯,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两年前她曾给好友钩过一只毛绒娃娃,但好友不久在国外失去了音讯,一直未送出去。
眼前这个和她钩的原版有微妙的出入,可原版毛绒娃娃的样子只有她见过,是她设计和钩织的,桓翳这里怎幺会有个如此相似的。
且小楼卧室的布局也和她租的小屋很像,只是少了很多电子产品,许多东西都被木质物品替换,不细心留意很难察觉。
衣柜里还放着许多衣裳,审美完全踩在她的点上。
柳蕴初不由呼吸一滞。
桓翳不能说是认识她了,得是趴她窗台上天天共享一间空调吧!
她又怕又怒的冲着空气低骂:“这妖怪,这幺没道德的窥探别人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