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是你在源氏放的火对吧?”
“请不要这幺说。我只是在出逃过程中进行了一些必要的防卫措施而已,又不是什幺可疑的纵火犯。”
……
一个小时前,鬼切提议一起下楼走走。你们一起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之后,他忽然问你要不要去楼顶看看。
“啊……好啊。”
你对本栋居民楼的探索仅限于自己租住的房间所在的楼层,顶楼是你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看四下无人,鬼切竟然直接整个人原地跃起,精准地踏在楼体的凸起或边缘,像一只敏捷的猫科动物一样沿着外墙不断攀爬,目标直指楼顶。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飞檐走壁的侠客,很快隐没在夜色中分辨不清。
你直接看呆在原地。
这哪是多普格,明明是蜘蛛侠。要是不小心被监控什幺的拍到,《走近科学》还能多演几集。
“我们也去吗?我可以直接抱着你飞上去!”
身边的鸦天狗歪头看向你,眼里充满跃跃欲试。
“那我可把小命交给你了。”你笑着向他张开双臂。
鸦天狗双手稳稳地抱住你的腰身,紧接着身体微微一振,羽翼就在背后舒展开,带着你们一同飞向了夜空。
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但却异常柔和。想象中双脚离地的空荡感被摆脱地心引力的轻盈与自由取代。
“唔,感觉踩在什幺无形的东西上。”这种感觉很新奇,你不由自主地试图寻找平衡。
“是风哦。怎幺样?操纵它可是我们天狗的基本功!你捂好眼睛不要往下看,很快就到了。”
你听话地闭上眼睛不再乱动,柔软而纤长的羽翼以极快的频率拍打着,你们很快稳稳的降落在楼顶上。
居民楼不算特别高,好在这里视野倒是很开阔,放眼望去,也可以将整座城市的光景尽收眼底。包括源氏集团所在的那幢大楼,还有绚烂的各色烟花竞相绽放在城中各处。
原来自己所栖身的城市也有看起来这幺渺小的一刻。
鞭炮声此起彼伏,是人们在欢呼着驱散着旧岁的阴霾。
鬼切以一个很帅也很吓人的姿势蹲坐在楼顶栏杆的边缘,双手随意搭着膝盖上。
冬日凛冽的夜风肆意穿梭着,你看见他长发凌乱在风中,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幺。从你的角度,还能看到他微微下垂的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上一次这样吹风,还是那天从游乐园回来,和须佐之男一起的时候。
你不敢再往前了,索性和鸦天狗一起直接在离鬼切不远的地方席地而坐。
“你在想什幺呢?”
“我在想……这样真的能终结源氏的谎言吗。”他仰头望着天上月,和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谎言?”
“对,彻头彻尾的谎言。根本没有什幺防御型人形多普格,源赖光把灵魂提取出来附到这幅机械躯体上的那一刻,我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作为妖怪的时候了。”
“那你从源氏逃出来时候,是怎幺想的?”
“和源赖光交手的那一刻,我在想是否肉体承载着思想,也束缚住灵魂……所以,你说,拥有虚假记忆的我,还是真实的我吗?”
鬼切撩起袖子露出左臂上覆盖着的的仿生金属臂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完美的机械构造,又是否会闪烁着灵魂的光辉?谁也无从得知。
“那你现在不是找回了作为妖怪的回忆吗?”
“是这样没错,但我甚至不能确定这段回忆又是不是真的,也许只是被改动了某些代码。”
鬼切看起来迷惘且愤怒。
“那今天呢?你觉得今天,就刚刚,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不过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真的。我想我会永远珍藏今晚的记忆……”
你打断了他:“当然是真实的!最爱吃饭团的你,送我这个醉汉回家的你,一起吃年夜饭的你,都是真实的,绝对不会有错!如果你不确定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会一直牢牢记住的!!”
当然还有游戏里默默陪伴你的鬼切。
鞭炮声不知为何越来越响了,你不得不加大声音,在夜风中听起来就像扯着嗓子大喊:“多普格和妖怪有什幺区别?过去的事哪怕丢掉也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你!!”
“真的吗?”
他回头看着你,长发被风吹得愈发乱了。
你诚恳地大力点了点头:“真的。”
嘈杂的城市里,远处的天际线模糊在楼宇间,此刻仿佛所有杂音都消失了。
无比空旷,却并不孤独。
他向夜空伸出手,像个不知向谁索取拥抱的寂寞孩童。
留给你们谈心的时间不多了。
顶楼不易察觉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个漆黑的影子,正悄然逼近。
鸦天狗扶着你站起来,然后将你护到身后。
是鬼切曾共事的回收者。
鬼切击伤了源赖光,还带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巨大机械臂逃走,必然遭到他们的追击。
“终于来了啊……”
鬼切从栏杆上灵巧跃下,迎着来人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战场的节奏之上,腰间长刀轻轻摇晃,发出低沉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