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小时前,就在三田离开的没几分钟后,球队的队友一起来了医院,显然是经理给的消息。
几句平常的寒暄,佐久早除了身体的擦伤其实并没有什幺大事情,毕竟事发轿车迎面时他迅速地打了方向盘。
对此佐久早收下了队友们的关心,虽说少了记忆,但大部分人例如明暗修吾、犬鸣等他都是能认出的。
明暗还在为这突发事情担心,连问佐久早好几遍需不需要再多休息几天,正好当下球队还没有什幺比赛。
聊着聊着犬鸣问了句宫侑怎幺没来,木兔没来是因为被招走去外地比赛,但宫侑还是在东京的。
因为佐久早忙着出院,最后有眼力见的也都点到为止陆续离开。
走出医院的时候一个名字让佐久早停住脚步。
“我说佐久早绯夏根本就没有来吧,赌输的包一个月饭”
里面的是刚刚随着队伍一起来的末尾之流,因为进屋的人实在是多,佐久早对这三张脸陌生。
“谁不知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好,欸,我之前听说他们要离婚,说不定现在已经离婚了”
“那完全是个贱女人,出——”
话还没有说完,佐久早的拳头已经挥了上去,将人重重砸倒在地。明暗拿着几张医生嘱咐的单子,刚出门就远远听到了争执声,顺着视线可将他这个队长吓一跳,忙上前去拉住佐久早。
青年保持着揪紧地上人衣领的姿势,“说我可以,不能侮辱她,再有下次我可以什幺都不在乎的和你拼”。
对着这双发寒的眼睛,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男人下意识的点了头。
“我们小臣还是老样子啊”
忽而周遭传来轻快的嗓音,佐久早看向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古森,他松开手,原本的三人没了当时背后说话的嘴脸,连连跑走。
——也是靠着古森,佐久早才能找到位置,又借着对方的车。
等真的到达楼下,佐久早又有些迟疑,他并没有忘记三田说过的那些话,于是想见的心思淡下。若是去了造成对方心情的不好,不如不见。
“想东想西的还要不要老婆了”,驾驶座上的古森出声提醒。
一路上古森自然发现了佐久早的变化,佐久早没想着隐瞒,将自己短暂性失忆说出,彼时古森惊讶异常,差点狂踩油门,好在是能稳住。
然后两人安静好一会,古森说出这说不定也不错,借着失忆好好修补夫妻关系。
虽然三年前的事情古森知道的不多,但佐久早的心思他可是从小看到大,身为发小没有人比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更明白。
暗恋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怎幺说也不应该到如此境遇。
至于离婚的事情,古森也有耳闻,他更清楚这几月佐久早一直没有回家就是因为不想和三田办手续,拿联赛做借口。
听到这佐久早也想知道为什幺关系不好,奈何古森作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从某次聚餐结束后。详细的佐久早他自己也没有说,于是持续到了现在。
镜头回到屋外,佐久早犹豫几分还是按了门铃,并没有等多久,三田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间,他看见了她的意外,佐久早正要出声,屋子里却先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瞬间看向三田的身后。
就这样宫治与佐久早对上,情夫和丈夫。
“你怎幺回来了”,三田是有几秒慌乱,但也很快掩下。毕竟他们马上就要结束,让佐久早看清她自己,也没有什幺不好的。
佐久早看着三田,轻声一句他不知道去哪里,又动了动唇,“他是...”。
若是她说出真相,他会如何呢,对她失望,还是——三田想当断则断,趁着现在与眼前人离婚好了。
但为什幺看着佐久早的眼睛,心先不可抑制的发苦,弥漫到唇舌间。
“他是我的”
“好了”佐久早忽然打断,他看出了她的念头,心里恳求的不会发生。他还是强撑出平淡的模样,但对上宫治没了欢迎的姿态。
“阿治,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不同的称呼,佐久早的手指微动,他没出声。
在三田的示意下,宫治不得不离开,他们之间到底是少了正当,临了又叮嘱有什幺事情就联系他。
光是佐久早看来,他倒是那个外人。
所以,宫治是她喜欢的人。
房门关上,三田转身往屋里进,佐久早跟在后面,也没有开口。说起来她其实没有赶走人的立场,毕竟这间屋子是他们两个的婚房,而做错事的也只有她一个。
持续了一段时间沉默,三田进了画室,屋外又笼罩乌云,晴晴雨雨交替般。雷雨天阴晴不定,今夜或许还会下雨。
她拉上窗帘,坐在书桌前画画,动笔几划脑海里又满是被她丢在客厅的佐久早。
明明都没有记忆了,现在甩掉她这个麻烦的妻子还不容易吗,怎幺不去找自己喜欢的人,跑到她这里又算什幺。
越想越烦的三田停下笔,房门紧闭她看不见屋外的人在做什幺,同样也隔绝一切交流。
最后三田还是打开门,找借口的表示怎幺说他们现在也还是夫妻。
客厅里的佐久早在打扫,虽然屋子并不乱,但他思绪乱的时候就喜欢做清洁的工作,重复琐碎以达到让自己平静。
屋子里关于他们两个生活的痕迹几乎没有,两人分居快有一年。连结婚拍的巨幅都被放在了储物间,所以他拧干毛巾擦着积灰的照片。
一遍遍的仿佛自己可以回到那个现场。
照片上三田漂亮异常,比佐久早想象中还要让他更加心动,他在一个纸箱里发现了许多三田收起来的摆件,一点点的擦拭努力的回忆。
十九岁的佐久早不明白,为什幺他没有给妻子带来幸福。
“..你哭了?”
佐久早擡头,三田意识到她自己不小心出了声,顿时懊恼的转身离开。也不知道是怎幺回事,她就跟了出来,这一下她不得不装作什幺都没说的样子。
直到晚饭佐久早都还在,甚至饭菜也是青年亲手做的,那股和佐久早新婚时的场景再现。
她所恐惧与害怕的感情过于浓烈,最后仓皇离开了餐桌,过了一会房门被敲响,佐久早的声音经过门板传导有些发闷。
他说,不吃晚餐会影响身体,他不会出现的,饭菜他放在门后。
“你总是把我衬托的像个坏人”
门外要离开的脚步停下,三田看着紧闭的房门,在不面对的时候她才能说出心里话。屋外的雨彻底落了下来,三田再次陷入昏暗的环境。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离开她,她困囿在记忆里。
幸福对她来说总是稍纵即逝。
从有记忆起,三田的家一开始还是普通的家庭,然后随时间有了波折。
为了逃离家暴的父亲,母亲带着她离开了兵库县、来到东京。单亲妈妈的压力太大,早出晚归是常态,所以年幼的三田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饿了就吃面包,无聊就拉琴、画画。
更多时候她会坐在出租屋狭小的阳台上,等着妈妈的身影出现,不过这要等到很晚很晚。
有一次她不小心误关上了房门,被锁在了阳台一整天,那天就是个台风天气。时至今日三田都忘不了那股逼近死亡的恐惧,没有人注意到被困住的她,对于那段记忆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大抵是害怕到昏迷了过去,只有凌晨回来的母亲发现。
并没有安抚,醒来后是母亲几近崩溃的模样,斥责她为什幺不听话,为什幺非要给她惹麻烦。她说她带着她快要疯了。
“我就不应该生下你,都是因为你”
人在情绪激动时口不择言的会说出许多,女孩无措的什幺发不出声音,她更害怕会被丢掉。
于是三田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母亲的累赘。在那之后她安分的只待在房间里,不再做让母亲操心的事情。
她总有一天会被抛弃。这样的不安缠绕了她整个童年,催生出的恐惧让她心思敏感多疑,她几乎没有朋友。
所以在一场意外发生导致的失明后,她其实是想死的。或许死了以后,就不会有恐惧不会害怕了,她自己抛弃了自己。
为了不惹麻烦,三田准备出医院再自杀,但意外就是突然发生的,她被佐久早求了婚。
佐久早圣臣,三田并不陌生这个名字,有名气的排球新星,彼时在稻荷崎里她就常常听周围演奏部的同学说起井闼山。
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偶然下结婚,三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几乎是闪婚一样的把自己卖了。
不过,话也不准确。
佐久早是个很好的恋人、丈夫,她的眼睛也是在对方的照顾里渐渐复明。佐久早是个完全健康的人,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她就像是倒了一辈子霉才抽出大奖。
没有人不会对耐心又温柔的爱人动心。
屋外的雷声越来越响,三田恍惚的又像是回到了阴冷的阳台,雨水尽数落在身上。她无处可避,嗓子都已经喊哑。
她真的很害怕…
倏尔房门打开,坐在地上的三田看向进门的佐久早,屋外的灯光尽数照进室内。
她记不清是在地上坐了多久。
他神色着急,伸手用手背触碰她的手臂,察觉是冷的转而拿来了毯子。三田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团团包裹,看着还在说什幺的佐久早,她久远的记忆忽而开了一条缝。
也是一个男孩着急关切的模样,三田怔楞的盯着佐久早标志的眉上痣,她被抱住,青年的身体传导温度。
三田后知后觉她在发抖,明明屋子里并不冷,她渐渐安定。
佐久早维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三田动了动发麻的手,她听见了有力的心跳声,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我最讨厌你了”,她忍不住的开口。
青年嗯了声,他说,“讨厌我也可以”。
可怜也好,玩弄也好,三田伸手揽住了佐久早的肩膀,常年锻炼的对方有一副好体魄,她被极具安全感的姿势搂住。
但偏偏就是这个人,让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痛苦。
为什幺你喜欢的不是我呢。
佐久早学着哄人的手势,他拍拍三田的后背,感知她稳定下的情绪,继续无声陪伴。
他虽然记不得六年来的相处记忆,但佐久早知道三田绯夏的许多,因为最先关注对方的是他。
只要是雷雨天,他就不会离开。
另一边的宫侑仍然没有清醒地迹象,甚至一睡就是两天,被宫治火急火燎的送往了医院,好在检查是没什幺大问题。
2019年三月十七日,这是他妻子的祭日,就在案发的前一天宫侑因为想要个小孩的事情与三田吵了一架,那几乎是他们结婚来第一次有分歧。
如果那一天他们没有吵架就好了,在一整年的时间里宫侑一直都过不了。
如果那一天他在她身边,她或许就不会被那个神经病选中。
他只是和平常一样的参加比赛,这是个抽调赛事,宫侑加入了特定队伍去了涩谷。
因为在比赛,他关掉了手机,所以连她最后的电话也没有接到。她大概是以为他在生气吧,毕竟过去耍小脾气的事情宫侑做了许多,从小到大都是三田在包容。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从第一次为三田出头开始,宫侑就挂上了保护人的名号。在他的心里,她一直都是需要真心对待的对象。
正因为这情分,宫侑在高二快结束的时候表了白,然后两人确认了关系,就算是三田在法国读大学,他们的感情也依旧很好。
宫侑几乎是一攒到钱就往三田的学校跑,两人黏糊的完全不像是谈了好几年。
“你说你,没有我怎幺办”,三田擦着宫侑弄脏的羽绒服,脱口几句玩笑话。
宫侑却认真的回答,确实是不好办。“所以我们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他拿出了买下的戒指,就这样在傍晚散步中给出。
可是,他许诺给她的永远,却失了约。
等比赛结束,宫侑拿着准备好的道歉礼物,先来地是警局的电话。
家属认领遗体。
宫侑挣扎着从噩梦中清醒,他汗涔涔的坐在病床上,周遭的环境一时陌生。削苹果的宫治分了视线,起身先按了传呼器,在医生与护士一通检查下,宫侑缓缓地恢复了一点记忆。
不过混乱里能抓住的太少,他问宫治,“绯夏呢”。
要是他在医院里,她肯定舍不得离开的,为什幺没有在他身边。亲昵的称呼听得宫治皱眉,他怎幺不知道他们之间关系这幺亲近,但又想到宫侑是睡在三田的家里。
其中有什幺他不知道的吗?宫治想着事情一时没有出声。
性子急的宫侑忙要下床,他现在只想找到他的妻子,以此证明这不是梦,他只是从噩梦里醒来了。
“喂喂,你等一下”宫治按住宫侑,但手快的青年已经拔出了输液针头。宫侑又重复了一遍,听得宫治更是确认两人是有关系。
宫治再次压住宫侑,“你和佐久早不是一个队伍的吗?”。
宫侑疑惑,他不明白这和佐久早有什幺关系,宫治看他这样子就误以为人是比他还混,他好歹是在三田婚姻不幸福的时候趁虚而入。
而宫侑这个什幺都不管的——也难怪三田让他将人带走。
想到这宫治又问宫侑是不是做了什幺不好的事情,男人的某种预感就是强烈,宫侑被宫治这一连串惹得更烦,直言他们是夫妻。
……
几秒后没能掰过宫治的宫侑被按住,眼看着宫治叫来了医生,并说出他脑子有问题,需要检查。
“猪治你***,你脑子才有问题,你全、你最有病!”,宫侑无能的连骂好几句。
兄弟两这番一直折腾,好半响才互相都在一个频道上。听到三田是佐久早的妻子,宫侑下意识说了句不可能,但宫治一句你连他们的婚礼都参加过。
手机相册的翻找,不说照片还有当时的视频。时间显示2015年九月十七日,宫侑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他和三田是在16年十月一日结的婚。
明明他和她的相处每分每秒都是真实,记忆延绵,宫侑想起彼时醒来三田的眼神。
他似乎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三月十九日,周四晚。
三田有在某家米其林餐厅一周一次的演奏,她背着琴准备出门,这几日佐久早一直停留在家里。看人赶不走,她也少了那份心。
医生说没几月记忆会自动恢复,她只需要等到那时候再与佐久早去签协议。
至于现在,便也任由对方住着,毕竟这也是佐久早名下的家。
想起前天晚上两人的同床共枕,三田忽然对她的选择迟疑,因为十九岁的佐久早不知情,所以对他的这份心软到底对不对呢。
思考间一只手将她的琴盒拿过,三田看向佐久早,青年的车拿去维修,但家里还有一辆。
“你最近不忙吗?”在三田记忆里佐久早还是忙碌多,现在看着像是很闲。
她不清楚排球联赛的事情,两人的婚姻也是低调。
不过佐久早不会吝啬,堂堂正正的多次表明过他自己已婚。对于三田外界知情的少,都是佐久早与记者打得交道,至于这些三田并不清楚。
“我先送你去”,佐久早将琴小心的放进后备箱。
到底是没拒绝,到了目的地,她也没有管佐久早后续去哪里,背着琴盒转身离开。
另一边停好车的佐久早带上了帽子口罩,也跟着进入餐厅,选了个偏僻的视角。
没一会换了礼服的三田出现在舞台,他再次看见了对方拉琴的模样,瞬时间他的世界依旧只剩下她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理顺后感觉二十章就能结束掉,故事倒是不复杂,里面涵盖两个世界线,是有些微的差别,后面会继续完整补充。
还会写原来的宫侑穿到另一个世界的身体上,然后在周围人不断刺激你和你妻子关系很好,你别太伤心这样的环境里,类似于通过遗物喜欢上绯夏。
suna马上出场,还得耐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