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撞破谋反现场

李因能听他的就有鬼了。

皇宫大得像个迷宫，李因慢悠悠地晃到一处宫殿前。正门上方高悬一块乌木牌匾，匾面深邃如墨，上书“玉淑宫”三字，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里曾是皇帝最宠爱的丽妃的寝宫，可十二年前，丽妃难产而亡，皇帝伤心欲绝，下令封锁玉淑宫，从此无人敢踏足半步。宫人之间流传着诡异的传言——丽妃冤魂不散，每到深夜，宫里总有妇人低泣的声音，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李因心里清楚，这鬼扯的“闹鬼”不过是风吹过假山孔洞发出的哨鸣罢了。一群蠢货，真好骗！

她熟门熟路地在宫墙下找到一方狗洞，矮身爬了进去，然后抓过旁边的杂草又塞回狗洞，简单掩盖住自己的痕迹。

玉淑宫人迹罕见，每次偷懒她都会躲到这里。

不愧是宠妃寝殿，玉淑宫雕梁画栋、朱栏玉砌，正殿深处，一张华床尤为引人注目。那床乃沉香木制成，香气幽幽，四角立柱雕刻祥云和百鸟，顶端垂下薄如蝉翼的鲛绡纱帐，上面用金线绣着缠枝莲花。

掀开纱帐，床榻上铺着几层厚厚的褥垫，那是她让小林子铺好的，原本的蜀锦褥垫因为发霉已经不能用了。

这张床是如此华贵雅致，令李因一眼就着迷了，她才不管当时小林子惨白的脸色，毕竟在她看来，这世界上的好东西本来就应该都是自己的，至于丽妃，呵，死都死了，还能管得着谁睡她的床？

像往常一样，李因踢掉布鞋，随手塞进床底，惬意地滚进软绵绵的褥子里，没一会儿就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脑子还蒙着一层雾，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外殿传来低语，声音压得极低。一个激灵，她猛地清醒过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一次她听清了。

“处理干净了吗？”

“请娘娘放心，崔太医已经告老还乡。我的人会送他一程。”

“阎大人办事，娘娘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左相那边……”

“左相？”轻嗤一声，“过了明日，就不再有左相了。”

“那娘娘之前说的……”

“好了”，那人轻飘飘打断，“此事我自会用密信回禀，你退下吧。”

李因连大气都不敢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里懊恼的要死，方才右臂麻得她实在受不了，便轻轻从身子下面抽出来，李因不确定那男人突然止住话题，是否是因为听到了细微的衣物摩擦声音。

应该不会吧……她安慰自己，狗才会听觉这幺敏锐。可这幺想着，却还是恐惧到了全身发抖的地步，李因不傻，当然明白刚才对话的含义，弑君……再严重一点，可能是要造反？

袖口的布料被紧紧攥在手心湿透，李因流了好多汗，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死，操蛋的垃圾世界，要死也是别人去死啊，她李因凭什幺死？

不行，她不能死，如果被发现了，就算要毫无尊严地像条狗一样舔鞋子也行，总之、总之她才不要死！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空当，外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渐行渐远，正殿重归寂静。

李因苍白的脸色稍稍缓和，终于松一口气。

“呲——”冰冷的剑光如闪电撕裂夜空，纱帘应声裂开，锋利的剑尖直停在她鼻尖前不过一寸。

“抓到你了，小老鼠。”

来人声音低沉而戏谑，像猫逗耗子般带着几分阴沉的嗜血。

李因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