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太监懒懒的掀开眼皮子,看着双手捧着金钗,端端正正跪在脚边的小姑娘,微微咧嘴。
“九公主?奴才可受不了您这大礼。”
话虽这样说,他却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甚至一扬脚,示意伺候他的小太监退下。
萧晚禾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更不符合身份的冷然机巧,拱手将手里的金钗放在桌上,然后挽起袖子重新跪下,毫不嫌弃捧着他干树皮一样的脚仔细揉洗擦拭。
“哎……舒服……”
老太监眯着眼,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良久后才说,“小丫头,你要的都东西我给你,若你成了事,我们只当从没见过,若你不成……”
他浑浊的目光带着贪欲,从上到下将萧晚禾一寸寸看遍。
“若不成……你便回来伺候我,如何?”
萧晚禾想起母妃死时乌青的脸,咬牙说“好。”
“母妃,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
溪香园中,绿梅将谢未谢,已经鲜少有人过来赏梅了。
萧晚禾衣衫单薄的跪着,面前摆着一碟干硬的八珍糕,并两颗长了虫眼的坏果。
“母妃,禾儿好想您。”
她一边抽噎着,一边小心翼翼点燃一小摞纸钱。
“您走后,便再也没人疼禾儿了呜呜……”
“若您得空,千万要到梦里来见见我。”
越说越难过,到最后竟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你是谁?”
一道清冷的男声不合时宜的在背后响起。
萧晚禾哭声噎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去。
只见远远的梅树下站着一个少年,月白长袍,瑶林玉树。
见她呆呆的不动,少年又重复问了一句。
“你是谁?”
“我……我是……”萧晚禾这才忙不迭站起来,胡乱将地上的纸钱踩灭,然后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大哥哥,我以为这没人……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去告状。”
在宫中私自祭祀,是死罪。
她怯怯的,眼尾还挂着莹莹泪光,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皇……姐……”
少年微怔,眼底浮出片刻恍惚。
“你叫什幺名字?”
萧晚禾抿着唇,声若蚊蝇,“晚禾……萧晚禾。”
“萧晚禾。”少年低声复念,想起来了,“你生母是柳如烟?”
柳如烟,柳贵嫔,那可真是一位美人儿。
想当初,她也算得上一朝独宠,皇帝为她三不早朝,劳民伤财的大兴行宫。
谁知最后会因巫蛊之祸被皇帝厌弃。
就连那位刚出襁褓的九公主也被一起丢进了冷宫里自生自灭。
恐怕如今,就连皇帝也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女儿吧。
萧晚禾一听柳贵嫔的名字,眼睛一红,又簌簌掉下泪来。
“母妃……我再也没有母妃了……”
是了,柳贵嫔才刚殁了。
少年挑开面前的梅枝,缓缓走到萧晚禾面前,用两指挑起她的下巴。
像……真像啊!
他脑子里跃出一个身影,也是这幺大的时候,穿着娇艳的粉裙,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笑靥如花的招手唤他,“昀儿快来!你瞧,大雁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