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节屈膝盘坐的姿势像是古画里端坐莲台的菩萨,只是膝头蜷着的不是经文,而是一具烧着情欲余烬的躯壳。
她抽腿的动作轻得像剥开一枚熟透的荔枝,生怕指甲划破那层薄如蝉翼的果膜。
家务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时带起细微电流声,她先用掌心试了试杯壁温度,这才贴着洛笙蜷曲的膝弯将人抱直些,托着洛笙的后颈将人拢进怀中,让那具发烫的身躯能枕着心跳靠稳。
怀里人发间浮动着雪松浸过冷泉的清冽,混着微忽的茉莉洗发水香气。
易知节垂眸时,那两扇睫毛颤如被雨打湿的蝶翼,见她被水汽洇湿的碎发正贴着酡红的脸颊,她伸手去别,指尖触到耳后肌肤的灼热,烫得一蜷。
“阿笙,来,喝水。”
她压低了嗓音,轻声哄着,杯沿刚倾出半泓清亮,怀中的人却忽然歪着脑袋,往她的肩窝里蹭了蹭,仿佛在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依靠。散开的青丝扫过喉结,易知节慌忙用托着后颈的手掌稳住那颗不安分的脑袋,见洛笙迷迷糊糊地点头应着。
她太累了,哪怕药效剥离肌理,情欲逐渐泯然。
这个在社会上占据一席之地,被冠以优秀之名的B级Omega,像是被暴风雨摧折的铃兰,脆弱而无助,先天基因决定的体质,让她在顶级Alpha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她们交缠的信息素在空气里划出分明的裂痕。
无需检测,她们定不是最适配。
困倦令她化作一捧将融的春雪,在Alpha臂弯里不受控地滑落。易知节喉间逸出的轻笑裹着檀香沁染的掌心,军人特有的利落劲力瞬间箍住Omega纤腰,指节在滑腻的汗珠间卡住,洛笙立刻被圈回暖意氤氲的怀抱。
“阿笙,阿笙。”
易知节的声音沾染了情事后的潮气,两人赤裸相贴的皮肤上蒸出了一层细密的水雾,齿尖轻轻厮磨着洛笙的耳垂。
此这个举动总是让身下的人不由自主地一颤,仿佛触电般。
“喝水啦~喝水喽~”
洛笙恍惚中看见天花板似乎在慢慢溶化,那些水晶吊灯的棱角正滴落成蜂蜜,黏住了她那发烫的眼皮。
她不太清晰地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上了她的嘴唇,不断冒着惹人的热气。耳边似乎还有人在叽里呱啦地叫着,声音模糊而遥远。
“唔...”
好像有人掐着自己下巴,那有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擡起她的头,一股涓涓细流顺着唇间悄悄流入。
洛笙起初并没有察觉,那几丝水流润湿了她干涸的喉咙。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喉结滚动着,仿佛想要将那春汛挡在堤外,不让它继续流淌。
玻璃杯中的水位在缓慢下降,怀中人的嘴唇也逐渐从干燥变得润湿,干裂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有几滴水珠从嘴角滚落,在锁骨窝积成小小的镜面,透着胸口未褪的抓痕,蜿蜒的红是宣纸上晕开的朱砂。
还有那吻痕,正在瓷白的肌肤上绽放成暗红的蔷薇,是血与爱的交织。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掌心竟能盛住如此易碎的美,而这具躯体,不久前还在她身下绽放出带血的芬芳。
易知节想起昨夜掰开蚌壳的触感,洛笙的乳尖还肿着,像是两盏未上釉的白瓷碗,边缘泛着情欲蒸腾的薄红,在那辉光中,泛着熟透的浆果色,让她心动不已。
“阿笙,今天是第一次吗?”
易知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她渴望得到洛笙的回答,但并没有。
阿笙的胸部并不丰满,应该是B罩杯?
易知节想到。
指节摩挲过纤薄,雪原泛起粉色的涟漪,掌心肌理记忆突然苏醒。
第一次将人拥入怀中,第一次抚上那双乳,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怎幺说呢,非常的硬挺,就像放久了的死面团子一样,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柔韧。而现在,她的手指沿着洛笙那软嫩的侧肋滑上双乳,顾及到洛笙正在喝水,她轻轻用拇指按上乳尖。那点朱砂痣般的凸起竟缩了缩,活像被戳破的糯米纸灯笼。
真他妈的软啊!!
真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易知节顿了一下,为自己刚才的粗口感到一丝歉意,她告诫自己,不要将军中的那一套带到洛笙面前,以免让她感到不适。
当她在心中感慨着这份幸福,并想要继续揉搓的时候。
洛笙突然用力顶开她握着水杯的手,扒住她的腰腹,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出的水珠顺着脖颈流进双乳沟壑,蜿蜒成一条银河。那串水珠滚过小腹的路径,恍惚是弄堂里孩童弹落的玻璃弹珠,叮叮当当坠进阴沟。
易知节五指骤然收紧玻璃杯,铬合金机械臂立即撤走容器。
她左手改拍为抚,顺着洛笙弓起的脊骨上下捋动,掌心触到一节节微微凸起的椎骨。
喉间泛起铁锈味的钝痛,易知节看着洛笙呛水的模样。这痛楚是钝刀割肉,偏要慢条斯理地剜她的心,她在自责。
直到那双雾蒙蒙的眸子逐渐聚起了星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采取何种方式来面对洛笙,也不知道自己会遭到洛笙怎样的态度。
怀中人忽然向后仰去,发丝扫过易知节的手腕,带起细密的痒。洛笙半倚在她胸膛,睫毛在眼下投出鸦青的影,目光凝在床头那盏鎏金珐琅灯上。暖橙色的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金粉,像被揉碎的月光沉在琥珀中。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沾满污渍的被子上,金线刺绣的鹰羽被揉皱成一团乱麻,仿佛那些象征权力的图腾也不过是能被体温熨平的褶皱,恍惚间竟生出些举案齐眉的错觉。
\"阿笙...\"
易知节喉头滚了滚,余音坠落在洛笙银灰色发里,她想起方才这截脖颈如何在她掌中开出绯色的花,此刻那些花瓣都褪成了苍白的月色。
阿笙在想什幺?
自己是会遭到唾骂吗?但若是洛笙此刻擡眼,无论怎样的责骂都是合理的,毕竟自己污了阿笙的清白。
还是像好多AO之间或是Beta男女一样?采取那种令人发笑的漠视和冷处理呢?
易知节不知道,但想到这两方面,慌张的心愈发安稳。
若是冷眼相待,她亦有满匣的鎏金锁链能将人细细裹缠。上层社会的宴席上,她见惯了将人作器物赏玩的把戏,囚禁此类常常出现在影视作品里的事情,不如说被囚禁者往往因求着物质层面的帮助而趋之若鹜。
水晶灯罩折射的菱形光斑里,骤然浮现出洛笙诗集的残章。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误判,那些被装订成册的诗行不是自己的战利品。她太过于自信了,可洛笙非器物亦非玩物,她精心准备的棋局里,对手始终端坐在棋盘之外。
阿笙会采取此类社会普遍而无意义的行径吗?
不。
她不知道。
易知节看见那双曾盛满星河的眸子结了层薄冰,那是在诗集里常见的神采,寒潭映月般的专注,能将世间纷扰都化作潭底沉沙。
这种失控感如同幼时不被看作具备独立人格个体的时候,斑斓的毒液正顺着记忆的纹路爬回指尖,这种未知是如此的磨人与痛苦。
易知节忽然听见时光倒流的声响,沙漏里的金沙逆流而上,将审判者的冠冕重新戴回洛笙鬓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