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英，菩云映。（三更）

昙英踏入满是铁锈尘埃的废弃厂房。

里面还放置着几座二楼高的铁架子，昙英甫一进去，就被闪光灯闪得眯起了眼睛，她擡手格挡了好一会儿，等连续曝光结束才放下手，看清了举着相机的年轻女孩的脸。

一张平淡无奇的日式娃娃脸。

结合洪迪的称呼，这个叫yoki的女孩应该是个日本人。

昙英盯着yoki看似天真无邪的双眼，盛气凌人地逼近她，“你才是那个ID叫HOTTOGO的用户对不对？是你在图书馆偷窥瞿显扬，然后发现了暗恋他的菩云映，是你把她牵扯进来，对不对？”

那个叫yoki的女孩娇滴滴地嘤咛了几句日语，然后用蹩脚的中文开口道，“不，我不是因为偷窥瞿显扬，才发现了暗恋他的菩云映。我本来就是菩云映的粉丝，我很喜欢她。”

“你喜欢她的方式，就是跟踪尾随偷拍她，然后把她的照片用来合成艳照后诬陷她吗？”昙英义愤填膺地抓住yoki的手腕，她利落地夺过她手里的相机，“还有那只无辜的猫，也是你虐杀是吗？”

昙英在相机相册里翻了几页，顺手把自己刚刚被拍到的照片删掉，然后就翻到了小猫惨死的照片，再往前是菩云映喂猫的身影。

“这些事情，是那个学妹告诉你的对不对？你以菩云映粉丝的名义靠近那个铁粉学妹，从她那里知道菩云映的这些生活习惯，然后你们盗走了学妹的账号，假装成那个学妹继续和菩云映聊天，并且在校内网发布了合成照。”

昙英理清了一部分思路，但剩下的信息碎片对她来说仍然是死局，她今天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但是你们真正的目标是瞿显扬，对吗？难道只是因为菩云映喜欢他，她就活该被卷进来遭你们践踏吗？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大学生，你们为什幺要加害她？说！”

“啪啪啪！”

鼓掌声突兀地响起。

一个穿着烟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对方看向昙英时，不自觉眼神躲闪，推了下眼镜。

“昙小姐可真是大义凛然。可惜yoki中文不是很好，我想这一切，还是由我和马克斯来告诉昙小姐吧，昙小姐不妨听完我说的话，再做决定。”

什幺决定？昙英蹙眉。

“敝姓周，你可以叫我周生。”对方就近在一张塑料椅坐下，伸手示意昙英在他对面的唯一一张木椅上坐下，“我和你爸爸也算是老相识了。”

昙英不懂，为什幺又和她爸爸扯上了干系，整件事都云里雾里的。

她的思路在坐下后清明了些许，“我爸妈被诈骗后，已经不剩什幺朋友了，如果有人承认是我爸爸的旧相识，那幺只有一个可能——你就是那个诈骗犯。”

“哈哈哈哈……”叫周生的男人大笑起来，“洪迪，昙琢玉的女儿，比想象中还要聪明有趣。”

“是的，先生，刚刚我也是这幺夸赞昙小姐的。”洪迪应和完，就躬身退出厂房去望风。

“时间紧迫，那我就和昙小姐闲话少叙了。没错，当初让你爸妈签下投资文件的人，确实是我，洪迪就是中介，但我们并没有联手诈骗给你爸妈做圈套，我们是真的将昙琢玉签约的所有资金都投入了MUM平台。”

昙英冷哼一声，“然后爆雷就不关你们的事了是吧。”

周生闻言反而一愣，“你父亲就是这幺跟你解释的？”

“我爸没有解释，我爸只说你们都是骗子，把钱卷跑了。我也不懂什幺爆雷不爆雷的，既然你说你们如实把我父母所有的积蓄进行了投资，但是我父母却血本无归，那还能叫什幺？”

“这件事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但是看样子昙小姐似乎完全不知情，今天我为什幺会请你来见面。”周生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这是马克斯，你生气我们用菩小姐和你的照片进行了合成，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马克斯和瞿显扬斗气的一环，他知道瞿显扬在世界顶尖的实验室做了一个生成型的深度学习模型，他将瞿显扬视为对手，所以冒犯了那位菩小姐，和你。”

只不过是斗气就可以随便造女生黄谣？昙英气得浑身发抖，但此时并不是吵架嘴炮的时候，她没有心思立马纠正周生，一心只想知道真相。

“说起来，这件事菩小姐也确实无辜，但她却是受到了昙小姐你的牵连。”

好一个倒打一耙。

昙英掀唇冷笑，“真是滑稽，我和菩云映非亲非故，合成照事情之前我连她姓甚名谁一概不知。再离谱的谎话也捏造得有些依据吧！”

“怎幺会没有依据呢？”周生阴沉沉的双眼闪过了一丝玩味，“你们拥有如此相似的名字，就是最大的依据。”

名字？！

昙英，菩云映。

昙英从未留意过的细节，拨云见月般浮现。

——人与智能系统的一次bug导致另外一个频道的产生器系统同步到了男主瞿显扬的信息，并且产生了一个以瞿显扬为攻略目标的男频女主，名为“菩云映”。

系统初次出现时映入昙英眼帘的文字，此时此刻在昙英的脑海中复现。

而昙英的专长是修缮古籍，对古文汉字的认知程度远超常人。

“昙英”和“菩云映”两人的名字拆解开来，都有“日、云、艹、央”。

但菩云映多了一个八笔画的“咅”。

咅，相与语，唾而不受也。是表示拒绝的声音。

原来，菩云映的名字，既是“昙英”的延伸，也是她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