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夏安然就喜欢哭鼻子,小时候还被大人嘲笑是个小哭包。
她哭的时候夏星辞也在旁边跟着哭,和别的姐弟不同,夏安然这个姐姐喜欢抱着弟弟哭。
父母大多数不在家,姐弟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她哭的时候还要骂人,跟弟弟抱怨自己的委屈。
再长大一点,夏安然知道哭鼻子羞,一个人躲在厕所哭,弟弟守在门口给她递纸巾,隔着一扇门听她诉苦。
一切在夏安然上三年后变了。
她开始发育,长高,不知不觉成了那一片小孩最高最壮实的,开始去欺负别的小孩,让别的小孩子哭。
不,准确来说是欺负夏星辞,惹他哭。
夏星辞小时候最怕飞虫。
在潮湿的南方,夏天最多的就是飞虫。
不光是蟑螂,飞蛾飞蚁都很常见,夏星辞每次看到都会默默跑到姐姐的房间,抓着她的手求助。
可姐姐有一点不好,抓到虫子还要逗他,再编造一个谎话。
“阿辞,我抓了这飞蛾,后面的爸爸妈妈要来找它怎幺办?家里会有更多更多的虫子。”
他不语,低着头把姐姐的衣角拽得更紧了。
然后,就这幺成了姐姐的小跟班。
小到端茶倒水,大到跑腿,夏安然要出门,身边都会跟一个小团子。
她的弟弟夏星辞,是她最忠实的奴仆。
现在,她人生最脆弱的时刻,弟弟突然出现,握住她的手,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夏安然胡乱擦了一把泪,反扣住弟弟的手,决然拉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是夏天,没冷气加持,迎面的风都是闷的。
也没走几步,夏安然脸上的泪也开始蒸发,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哭。
还没到目的地,脸上的妆容早已斑驳,都是深深浅浅的泪痕。
最后,她拉着弟弟下了地铁。
躲开人群,去了最角落,手攥紧他的衣摆,努力抑制自己负面情绪。
可还是止不住眼泪,接近崩溃把脸埋到弟弟胸前,小小呜咽起来。
“我不能心软,我不要心软……”
“我不会原谅他,我不会继续错下去……”
“我不想再掺和在这种事情里,我也不要再见到他了……”
“……”
她断断续续说着碎碎念,句句没有季寒,句句都是季寒。
最后哽咽到发不出声音,哭到身子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到了这会儿,夏星辞才敢擡手把她抱到怀里,小心翼翼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听姐姐抱怨完一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哭累,擡头,看到弟弟递过来的两包纸巾。
“湿巾还是纸巾?”
她不回答,咬着唇擡头看他,面前的弟弟不吭声,先把湿巾拿出来递到她的手上,又去扯着纸巾。
当真像极了小奴仆,连姐姐用什幺纸巾都记得。
夏安然要用湿巾擦泪痕和花掉的妆,后面还要用纸巾擤鼻涕。
在地铁角落哭还是第一次,可身边有了弟弟陪着,她又不觉得有多丢脸了。
眼睛哭得又烫又肿,她有些头晕,下意识靠在弟弟身上。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冷静下来,小小推搡一下身侧的弟弟。
“我离婚的事你先别和爸妈说。”
“嗯。”
她声音轻快多了,毫不在意形象在弟弟面前擤鼻涕,又把用过的纸团放在弟弟的手上。
冷静下来后,夏安然突然想到什幺,擡头看着弟弟。
“你怎幺知道我在这?”
离婚这件事她只通知了季寒,却没告诉弟弟。
那他是怎幺出现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