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里。
曲清栀并没有遇到任何问题,一切看起来平安无事。
公司的事情使她变得非常忙碌,项目遇到一点事情,她们得时时刻刻盯着。
如果这次项目顺利进行,不出问题的话,曲清栀可以凭借这次机会提前转正。
六个月的实习期,对她这个才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完全可以接受,她所任职的又是行业内的大公司,能进来就已经不容易。
曲清栀很珍惜这次机会,等一切安定下来,那她就真的会试着去跟林显表白,这是她之前就计划好的。
工作上的忙碌,让她逐渐将和钟珩有关的事忘记。
而在高耸入云、威严庄重的钟氏集团内,钟珩看着照片上那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眼神幽远,手指在宽阔厚重纹理清晰的实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声音虽轻微,却在这静谧且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清晰可闻。
站在办公桌前的下属,在他面前都有些胆战心惊,低垂着头,偶尔擡眼观察一下钟珩的表情。
狩猎要有足够的耐心,身为猎手的钟珩,喜欢给猎物还能活命的错觉。
很多陷阱都不是一击致命,在收网的那一刻才是。
他真是隐隐期待这次见面,敢从他身边逃走就要付出代价。
有得就有失,这是自古以来的定律。
曲清栀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忙碌着,期待着升职加薪,期待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小愿望,比如买的彩票突然中了二等奖。
最重要的是,她想着自己快点转正,在这个城市安稳下来,这样她就可以向林显告白。
或者等他惠城的项目结束。
如果惠城的项目按时结束也行,她也会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是她,当他面承诺过的。
她要说……
说她,真的好喜欢他,想和他一起去体验这个世界的一切。
时间会马上就到吧,她心想。
沪安市春季过得很快,天气很快炎热了起来。
周四,几乎不怎幺出差的宋冉突然临时被公司派到西城,说是那边人手不够,让她过去帮一阵子忙。
去机场的路上,宋冉一直在电话中跟曲清栀抱怨。
曲清栀笑着安慰她:“好啦,一周而已很快的。”
宋冉道:“本来我都是要去约会的人,这下倒好,不要说约会,都被发配去出差了。”
“西城很好啊,你可以在那边玩一玩,你不是一直很想去那边旅游吗?”
“一个人多没趣,”宋冉的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好了不说了,我马上要到机场了。”
宋冉叮嘱道:“栀子,晚上你一个人要注意保护自己。”
她建议她,“实在不行把林显叫来。”
“你、你瞎说什幺呢。”曲清栀说话都有些卡壳,“我挂了啊。”
宋冉不再打趣她,“好好好,我不瞎说了,反正你一个人晚上注意点安全,记得反锁门。”
“我知道啦,你记好拿好行李,等你回来,我们去吃大餐。”
“好喔,我要吃日料。”
曲清栀道:“你想吃什幺都行。”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下车了,挂了啊,拜拜。”
“嗯,拜拜。”
等宋冉那边挂了电话,电梯“叮”的一声,显示25楼已到。
曲清栀边走边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她换了拖鞋,钥匙顺手放在了玄关的盒子里。
转身的一瞬间,她闻到了烟草味儿,很淡。
她并没有在意,因为宋冉偶尔也会抽电子烟之类。
她没有任何警觉,跟往常一样,往客厅走了过去。
后悔总是于事无补,在打开客厅灯的时候,曲清栀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钟珩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三颗扣子微开,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闪烁着冷淡的光泽。
他修长有力的双腿相互交叠,姿势慵懒坐在她精心挑选的沙发上。
身后的薄纱窗帘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暗影,阴郁而瘆人。
房间里静默的近乎可怕。
钟珩像是已经盯了她许久。
曲清栀后退几步,想要拔腿就跑。
他早猜到了她的想法,森冷拖腔道:“曲小姐可要想好了,你要是退一步,我就多折磨你一晚。”
开门见山地威胁,钟珩的话也不仅仅是威胁。
曲清栀知道他是个什幺样的人,眼前的人与那天所看到画面里溅出的红色交织在一起,血腥、暴力,还有附带着冷漠的狠戾。
曲清栀酝酿了很久,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慌,先要冷静。
她知道要是着急慌忙地跑,肯定会激怒钟珩这样的恶人。
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恐怕还没等她走到门边就会被钟珩捉住。
曲清栀性格有一个好处就是,她遇到事情,不是那种手足无措的人,相对理智。
她捏紧手指,问:“到底要怎幺样,你才会放过我?”
钟珩会这样堂而皇之坐在自己家里,已经超出了曲清栀的预料,用强她肯定斗不过他。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
到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才会选择最坏的那种方式。
钟珩回答:“你怎幺样我都不会放过你,要是想放过你,我就不会亲自来。”
男人袖口处的金色扣子泛着冰冷而尖锐的光泽,像是丝丝缕缕如鬼火般跳动的残光,带着令人胆寒的威慑。
他的话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从曲清栀跑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怎幺对她。
她脸上刚刚那一抹惊慌让他觉得真不错,就是这个表情,要是再恐惧点儿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显然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曲清栀也一改之前相对平静的语气,质问他:“你不怕我在其他地方留了你的把柄吗,我要出事,只会佐证我说的话是真的。”
钟珩笑了,“你觉得我会怕?”
曲清栀摸不准他话中真假,他第一次找上她,不正是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的。
她握紧掌心,“既然你不怕,那为什幺还要找上我?”
钟珩笑了,语气轻松,“当然是为了搞你啊。”
他话语轻佻,气的曲清栀胸口剧烈起伏,洁白的牙齿紧咬下唇,一双美目瞬间瞪圆。
她原本姣美动人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满是愤怒,“你真无耻!”
这种话对钟珩来说毫无攻击力,他甚至感觉还不错。
和钟珩睡过的人里,谁不知道钟家二少爷喜欢逆来顺受听话的。
但他们只知道这一点。
相比于前者,钟珩更喜欢磨灭一个人的尖锐,摧毁一个人的傲气。
为什幺想睡曲清栀呢?
这个问题钟珩后来想过,可能这种因子在他久久看着曲清栀跟林显说话的时候,在她跟他紧身相贴的时候,在他手指划过她细腻略微冰凉的肌肤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钟珩不是什幺善男信女,心思既然萌生出来,他就会用一万种方法去实现。
曲清栀目光紧锁在钟珩身上,眼见他有要站起身来的迹象,她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儿。
这是她唯一拯救自己的机会,她的房间就在她右手边,两三步的距离。
曲清栀的大脑来不及做过多思考,身体本能地驱使着她朝着自己房间冲了过去。
然而,钟珩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像是暗夜中的猎豹。
在她还没来得及将房门完全关闭之时。
他便像是鬼魅一样瞬间欺身而上,猛地伸出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尚未关严的门大力推开。
随即径直迈着步伐走了进去。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本来就悬殊,钟珩又属于那种斗起狠来从没输过的,曲清栀力气不算小,但要挡住钟珩这种身高腿长有过格斗经验的,简直是蜉蝣撼树。
她用了十二分力气去挡,钟珩却根本没使什幺力就站在了她面前。
一阵绝望的寒意从曲清栀脚底直窜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了!”
她举起手机,手指已经放在拨号键上。
她想借这个威胁,让他知难而退。
钟珩瞥见屏幕上那三个数字,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与不屑。
但转瞬之间,他又换上了一副看似无害的表情,两条胳膊半弯做投降状,盯着她,像是妥协般往后退了一步。
“别生气曲小姐,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曲清栀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她仍不敢有丝毫懈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珩,根本不听他的话,声音决然,“你出去!”
钟珩没有说话,审视般的目光毫无波澜地投射在身体微微发抖的曲清栀身上。
她又说了一遍让他出去的话。
钟珩听着真的转过身,好像准备离开的样子。
两人距离一下拉开。
曲清栀又不傻,在他背过身那一刻,她依然按下了通话键。
钟珩余光一凛,曲清栀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手腕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手机脱手而出。
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哐当” 一声砸落在地。
不等她从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惊愕中缓过神来,钟珩身影欺近,她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抵在墙壁上。
背部与墙壁猛烈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曲清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呼吸瞬间堵在喉间。
她眼前只有钟珩那双冰冷无情、深不见底的眼睛近在咫尺,其中的肃杀之意让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钟珩自小就被送去了国外,除了射击外,他在美国的爱好之一就是格斗。
那一脚他回身踢得很准,在背过身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了要这幺做。
手腕处骨裂般的痛仿佛都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曲清栀额头上冷汗涔涔。
钟珩单手钳住她的两只手腕,用力一拉举过头顶,痛意来得更明显,曲清栀咬着牙齿也没喊出声来。
他赞叹般说道:“啧,真是能忍。”
他后面的话听起来甚至有种好心的感觉,“肯定很疼吧。”
曲清栀恶狠狠瞪着他。
钟珩笑意不达眼底,说:“为了不让你的手待会儿起来太难看,影响到我艹你的心情,我只出了两分力。”
“你真不是人!”
曲清栀话音刚落地,手机里有声音传了出来,“您好,这里是报警中心,您有什幺需要帮助吗?”
仿佛是黑暗中微弱的一缕曙光,曲清栀竭力想要抓住,钟珩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冰凉的手指在她下唇摩挲了一下直接探进了她的嘴巴里,两根手指压制着她柔软小巧的舌头,曲清栀只能被迫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黏腻且色情。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许久之后,“嘟嘟”的断线声从躺在地上的手机里传来。
报警中心以为又是什幺恶作剧挂断了电话,不是没有人干过这样的事情。
在断线声音响起的一刻,曲清栀的心也跟着沉落。
她唯一被救的希望,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