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曼谷的暑气中奔波了许久,钟珩不见丝毫疲态。
他的眼神在看到曲清栀时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说道:“醒了?怎幺不多睡会儿?”
曲清栀迎上前去,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嗔怪,“你去哪儿了?这幺久才回来。”
钟珩替她拂去脸上的发丝,说道:“谈了一笔生意,我看你在睡觉,就没告诉你。”
泰国军方找他购买军火,这笔生意大概十几个亿美金,钟珩才会亲自去谈。
这也是他这次来泰国的一个原因。
“那谈成了吗?”曲清栀问。
钟珩倨傲不羁道:“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做不成的生意。”
他拉着她坐下,曲清栀倒了杯解暑的凉饮递给他。
钟珩仰头喝了一口,问她道:“晚上想去哪儿?”
曲清栀思前想后,想起上次和林显逛过的夜市。
她说:“夜市,我还没有逛过泰国的夜市,电影里看,还觉得挺有意思。”
钟珩没有异议的顺从了她的提议。
在小事情上,钟珩从来不计较。他属于哪里都能睡,哪里都能去的人。
不会因为卓越的身价和地位,就挑三拣四。
以前他在中亚混的时候,在蚊虫蛇蚁能吃人的屋子里睡了几个月。
有次他被追杀到中枪掉入了热带雨林,他自己吃生肉活了下来,那幺恶劣的生存环境对过过养尊处优生活的他来说 ,也适应得很好。
所以去夜市,他一点都不介意。
在颂蓬的人建议下,他们去了帕蓬夜市。
帕蓬的“夜生活” 氛围很浓厚,密密麻麻的摊位在街道两边有序排开。
巨大而绚丽的霓虹灯招牌交相辉映,街上人很多,各种肤色说着各类语言的人都有。
曲清栀牵着钟珩的手,在一个卖工艺品的小摊贩前停了下来。
彩色宝石镶嵌而成的小物件,吸引了她的目光。
钟珩问她:“看上了哪个?”
曲清栀在玻璃柜子前巡视着,指了指一串透明的琉璃手链。
钟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串琉璃手链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只有这串手链?”
“嗯,我觉得很漂亮。”她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
头发花白的摊主不会说英语,曲清栀还准备靠颂蓬的人翻译。
没想到钟珩却直接和摊主交流了起来。
看他娴熟的模样,曲清栀惊讶道:“你会说泰语?”
钟珩接过摊主从柜子里拿出的手链,回她:“一点点。”
看他准备为自己戴手链,曲清栀道:“我来就好了。”
“身边有人,就别自己难为自己。”说着,钟珩拉过她的手,很自然地为她戴上。
他擡起她的手腕转着看了看,那串琉璃珠子在她的手腕上更显剔透,“很适合你。”
曲清栀也同意他的话,准备自己付钱。
却不料,钟珩直接拿了一卷美金给摊主。
激动的摊主用泰语不停说着谢谢的话。
曲清栀瞪大了眼睛,那卷美金的数额远超这串手链的价格。
“你怎幺给这幺多?”她开口道。
钟珩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年纪这幺大出来做生意不容易,这点钱对我来说没用,但对她来说很有用。”
他这句话,说的曲清栀心里很复杂,明明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为什幺会做出这样的事。
难道是因为人性复杂吗?
曲清栀望着眼前的人,脑海中思绪万千,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探寻更多的答案。
可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笑着问她:“还有什幺想要的吗?”
“没有了。”她说。
“那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曲清栀:“好。”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渐渐远去,空气里有泰式香薰蜡烛和精油的香味。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脑海里回想着他刚才的话。
她想,如果一个十分的恶人,还存在一分的善意,这样的人本质上来说,其实还是恶人。
他所行的恶事,造成的伤害和破坏是不会被那一丝善念所弥补。
即便那一分善意或许是其内心深处尚未泯灭的人性微光,但在恶的主导下,这样细微的善意已经不重要。
……
他牵着她继续在夜市中散步,两人的影子相依偎在一起。
好像是恋人一般。
在泰国,钟珩带着曲清栀总共待了四天。
这四天里曲清栀将曼谷有名的景点已经差不多,有一个地方,她却一直没去。
钟珩的私人飞机是晚上八点从机场起飞。
下午的时候,曲清栀说想去玉佛寺求签。
泰国是典型的佛教文化国家,玉佛寺又是泰国王室的皇家寺庙,去的人非常多。
钟珩不信这些东西,他是唯物主义者,信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求神拜佛,不如用能力说话。
神在导弹的威力下,也不见会逃脱得掉。
可曲清栀想去,钟珩还是陪她过去了一趟。
午后三点,玉佛寺的游客很多,周围是熙熙攘攘的香客和游客。
曲清栀身着一袭淡雅的长裙,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和钟珩一起进入寺庙主殿。
望着在佛像前顶礼膜拜的那些人,钟珩表情很不屑。
曲清栀放下双手合十的手掌,看见他这副表情,说道:“不是说做生意的人都很信这个,你怎幺不信?”
钟珩:“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一尊毫无生命的佛像上,还不如真刀真枪去干。神可从来没有保佑过我,也没有保佑过我身边的人,我信它,不如信自己。”
钟珩的目光从那些虔诚的信徒身上移开,转头看向身边的曲清栀,“你真相信,求神拜佛能改变命运?”
“我也不信。”她许完愿,挪步向求签的地方走去。
钟珩跟在她身后,只听见她说:“但许愿嘛,没准可以实现。”
说着,曲清栀拿起签筒,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她轻轻晃动着签筒,不一会儿,一支签掉了出来。
曲清栀捡起桌子上的签,递给解签的师傅。
对方说的泰语,她听不懂,只能靠钟珩翻译。
钟珩的眉头在对方的言语里,逐渐皱了起来。
随即他冷笑了声,曲清栀好奇问他:“师傅说了什幺?是好签吗?”
钟珩付完钱,回她对她扯出一个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这幺担心干什幺,当然是好签。”
他带着她往外走,“签上说你好运多着呢,命里还有贵人相助。”
“真的?”
“我不骗你,就算不好,有我在,什幺都不是问题。”
“……”
阳光西斜,逐渐照到桌子上他们没有带走的签文上,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滩高风浪船头破,日暮花残天降藉;眼前欢喜未为欢,亦不危兮亦不安。
意为: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