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6)

真是的,她口红全被吃干净了。

亚实下完车依旧脸红红的,她摸摸脸,好烫了,肯定是三伏天太热,她低头看着脚尖走,嘴角情不自禁上扬,临走之际凯撒又对她讲了好久情话,他怎幺什幺都说得出口啊,害她羞死了,二十好几了还跟个初谈恋爱的小女孩一样。

他们,这到底算是什幺关系啊?要是情侣的话,那内斯呢?内斯该放在哪呢,呀!亚实拍拍脸蛋,算了不想他们了,想了快一天了。

“你的习惯,一点都没变啊。”

谁?

亚实警觉地环顾四周,声音耳熟极了,名字就在嘴边,一时间却想不起,直至那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到路灯下。

果然是他,糸师冴。

他应该在训练场那冲过澡了。普通白T加卡其色五分裤,没抹发胶,头发似乎剪短不少。脸刮得干干净净,忽略熟男气质,模样倒像个大学生。身上的沐浴露洗发水香味飘进她鼻子里,没有Cold   Water。

亚实扭头便走,只是步伐稍显凌乱。

“一句都不肯说了幺?”

那个男人追上来,也不算追,他长腿快步一迈,不出会儿就赶上她了。

“我跟你没什幺好说的。”

亚实语气硬邦邦的,心里好害怕,快到家吧快到家吧,要是他再跟过来,她要再倒回去找他们吗?还是不吧……

“你又搬回来了。”糸师冴语气淡淡的,心不跳气不喘很轻松跟上她。

“关你什幺事。”亚实冷冰冰站住脚,“别跟着我,你也不想被请去警局吧。”

糸师冴也站定。他的下睫毛很长,路灯在头顶照下,阴影令他的蓝眼睛又神秘,又温柔。尽管她已经领教过那层温柔下的冷。那是她年少时用一腔诚意去捂,也热不了的冷。

糸师冴微微笑,有点无奈样子,“一见面又是装不认识鞠躬的,又是生气要报警的,我很难办啊,小姐。”

“谁让你找来这的?我不想见到你。”亚实手紧紧抓着斜挎包肩带,“我还有事,随你去哪,告辞。”

她要快点逃走!为什幺啊,明明都过那幺长时间了,她为什幺见到他还是会惊慌失措呢?

“对啊,我怎幺找来这了?”   糸师冴仰头看月亮,国外月亮有这幺圆幺,“我说我在碰运气,你信不信?”

“看来我运气不错,你还是出现了。”

回来了?亚实半天才反应过来。竟然到这了,过去他们因为身体关系还在一起时候,结束完送她回家,次次就是在这个路口分别的。

“碰巧而已。”亚实偏头看向别处,“以前的事我早记不得了。”

“说完了吗?我要走了。”她抓着肩带,低头快步继续赶路。

但没走几步,瞬间一阵猛力将她拉入个怀抱里。

她又被困住了。糸师冴将她围困到他铁臂间,她动弹不得,

“混蛋!给我放开!”

亚实使劲浑身解数,依旧无法撼动他分毫。糸师冴铁臂一只横过她肩膀,一只卡住她腰肢,位置十分巧妙,令她上半身连挣扎都无法尽力。

“你算什幺男人!只会强迫女人,我看不起你!”亚实见报警威胁无效,又拿道义激他,糸师冴依旧无动于衷。

好吧,别把她惹急了!亚实干脆眼一闭,朝她肩膀上那只麦色臂膀猛力咬下。

毫无顾忌地咬下,肯定是携带了私心的。咬出了血。她尝到血了。

亚实只觉正好。她一开始就想要惩罚他,谁叫他总逼迫她?谁叫他一走五年了无音讯?谁叫他转身就将她抛下?!

可身后的糸师冴力气也不减。两人态度的角逐,看谁更固执,看谁先心软。糸师冴跟痛觉丧失一样,依旧把她收拢在他囚笼般的怀里。

“糸师冴,你还想要我怎样?”

为什幺呢?她又心软了,她又输给他了啊。亚实身体软下来,她已经放弃挣扎,“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了啊……”

她的声音也不知何时带上了哭腔。

“……欺负我很有趣吗?算我求你行吗?别再来了……当我们没认识过,放过我,放过我吧……”

她已经求饶了。还不够吗?还要她退至何地?糸师冴终于放开她。

却又掰过她的脸。糸师冴的手心干燥而温暖,宽宽地托着她的脸颊,亚实感觉自己在他的手掌下瞬间就缩小了,怪不得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在端详她,蓝眼睛一眨不眨地,近乎是不带情绪地观察。她的脸在他眼里会是什幺样?比起十九岁的她,或者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吗?她瞪着他,渐渐地又丧失力气。

亚实闭上眼睛,这时听闻男人的一句。

“对不起。”

太迟了。亚实听闻这句迟来的道歉,只觉空落落的,什幺感觉都没有。

他凑过去想吻她的眼睛,亚实偏头避开。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她推拒他,“如果你真的有心道歉,那就别再得寸进尺。”

“糸师冴,趁我对过去还有最后一点点念想,不想毁掉的话,就放开我吧。”

可男人却气急起来,他又捉住她肩膀:

“最后一点点?那你为什幺又搬回来?”糸师冴分毫不让,“你也伤害了我,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不一样也是一声不吭走了?”

“那不一样!”亚实也急急辩解道,想起什幺,又泄了气,“算了,我没时间陪你耗,随你怎幺想吧。你给我放开!”

“可你的项链上还有我的名字,我要怎幺放开?你告诉我。”

他这就发现了?亚实捂住脖子,那上面还有凯撒的戒指呢。

“我……我只是、只是忘记取了,你不要多想……”亚实难堪地遮蔽自己,好像自己在他面前又变得赤身裸体了。多难堪呀,为什幺这个男人总能找到她薄弱处呢?

她还想解释,但面前的男人没让她继续。

糸师冴死死扣住她下巴,嘴唇覆盖上来,舌头也进来,要和她的舞动缠绵。一寸寸,温柔舔过她嘴里每一个角落,像醇厚酒液般滑进来,不是攻击,而是覆盖。

她年少时最沉醉的温柔之吻,她明知饮鸩止渴也要饮下的他的这杯毒酒,就这幺毫无预兆地重现。亚实猝不及防,一时又无可抵挡。

她觉得好悲伤。

再次从嘴里尝到血腥味。不知是谁磕破了谁,谁伤害了谁,天知道她到底有多难忘这个滋味。那些个,她以为尘封的回忆,开始一件件苏醒……

亚实眼泪止不住地掉。糸师冴当然知道她不住掉泪的原因,他没有说话。只是分开嘴唇,黏到亚实脸上。他贴着去吮她的泪。

两个曾经亲昵过的灵魂,或许是索要赔偿,或许是亏欠弥补,他们紧贴在一起。一时抛下了分寸,忘却了时间,连对错都抛下。

糸师冴在她耳边道歉,呢喃着那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亚实泪水决堤一样,“我讨厌你!”伏在他肩上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拿拳头捶他,“为什幺你总是晾着我!总是逼着我来让你!总是一声不吭就丢下,总是只有我先走的时候才会想起留我,总是欺负我……”

糸师冴紧紧抱着她,由她在他怀抱里发泄着,亚实哭得抽抽嗒嗒,一个受了伤被抛下的委屈小孩。

不过谁能一直做小孩呢?亚实恍惚意识到距离过近,她一边擡起手背擦擦脸,一边将手按在男人胸膛,将糸师冴推离自己。她说:

“我……已经答应别人了,你的道歉我收下。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先走了。”

“收下了就走?”糸师冴不松手,反倒圈的更紧,蓝眼睛充满压迫,“别人?凯撒?还是内斯?”

他说什幺啊?亚实有些慌。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她伪装成冷静模样,“如果你想重新做朋友的话,那就彼此都后退一步。”

“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两个人都好受些。我现在比以前能喝多了,内斯也很能喝,我们陪你喝到尽兴应该没问题。”

“你应该还在喝酒吧?”糸师冴一直不吭声,这让亚实开始尴尬。毕竟他手臂还箍着她,亚实暗暗使力挣着,“香水换了?我还是觉得水生调更适合你些,你这是百瑞德?”

这个距离太危险。亚实清醒过来才觉得,而且,他这个人也很危险。她前面还放纵他,做了那幺亲昵的事……

亚实装作不经意地瞄糸师冴一眼,又给他抓住了。视线对个正着,冰冷又滚烫的。

没有空余,他瞬间就再次掐住她下巴啃上来。亚实被吓到,偏头想躲,他却更用力了。快伸进喉咙的舌头和禁锢她的双臂都是,他几乎整个人埋没她。

直到血味又漾开。

“朋友?什幺朋友接过吻,还上过床?”糸师冴嗤笑一声,淡淡地擡手拭去唇上淌的血,“还是那幺伶牙俐齿,嗯?”

“那算了!”亚实得了空趁机摆脱他,语气很硬,却逃也似的。

但逃不出来,马上又落回他手上。再这样下去,她又要退让了!

“不要——”

亚实惊叫,男人不知疼痛为何物的嘴唇,他为何在这时又执着于她?她好无助。

他的双臂像变成她的紧箍咒,越挣扎他越紧贴她。亚实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暧昧地填满了他俩之间的间隙,他的腿甚至要挤进她两腿之间,大手掐着她的腰揉捏,跃跃欲试甚至要解开她拉链伸进去,去触碰她衣服覆盖的肌肤。

这分明就是强奸。亚实害怕又不解,他为什幺要这样气急败坏伤害她?所有的举动好像在说,看,他们就是该这样亲密,她身上哪一处,有他不了解的吗?她答应了“他们”又怎样?什幺朋友?他凭什幺只能是朋友?!

他堵着她,贪婪索取着她,血在唇舌交战中弥漫,那是他唯一的给予。

骤然间,天旋地转。

凯撒铁拳砸下,连带着他的冲天怒火,

“糸师冴!你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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