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鹌郎至。
太尉令其回思报数,戛玉笔录。多士倚案旁观,发现戛玉的支出,十之八九与己有关。
心疼他夜间消耗太多,不舍得他吃没营养的台院膳堂食,每日午食都是从恭思坊一间食肆定制派送。
婚前已赠过他一匹青骢,婚后又陆续竞拍了骕骦、赤骥、飞黄等八匹神骏,都养在官舍马厩。
每月都寄礼物给远在广州的家姑、小郎、小姑。
几乎每日他散值入门,都有公办裁缝院的缝衣匠等着量尺寸。她自己婚后反而未制新衣,一直穿嫁妆衣——虽然三百六十袭嫁妆衣、二十四副花钗,也够她穿戴一阵子的了。
甚至还预付了秦氏楼三年的花酒钱。
……
多士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趁太尉不注意,在戛玉额上轻快地一吻:“为夫一定努力做到大官,赚更多的俸禄。”
戛玉却哭道:“我没有嫌弃你的俸禄少啊。”
多年后,多士已经历无数惊风恶雨,心硬如铁石,回忆起她这副憨态、这句傻话,犹不能放下。
或许是觉得羞耻,或者也有别的方面的打击,戛玉一直呜咽,直到归寝后,仍在枕上抽抽噎噎。
在她心目中,阿耶一直是高大、强势、威赫、无所不能、可以永恒依赖的存在。从未想过,他已经是七十衰翁,余日无多。万一今日把他气死,明日她就是孤儿了呀。世界上的人,丈夫,独山,姑母,姊姊,兄嫂,侄儿侄女,哪个有阿耶可亲可靠?
多士搂着她,百般安慰、劝喻。她的泪滔滔如涌泉,依旧流个不休。
无奈,多士只好献身。
给他温柔地顶了一阵子,戛玉情萌欲动,想起今宵是在鹿野别墅,难得一个做爱的好地方,不觉泪霁,娇嗲地噙紧他,口中呜呜也变成了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