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你找死啊!”
季洵礼没摔,但是突然被人扔下这件事就足够让他爆炸了,这条不知好歹的野狗,三番五次试探他底线,活腻歪了吗?!
他气得五脏六腑生疼,瞥见地上落下的杆子,抡起,对着那呆头呆脑的蠢货就是狠狠一下。
莫子尧惨叫一声,捂着屁股蹲下了。季洵礼扬起杆子又要抽他,被他一把抓住。
季洵礼抽不出来,冷着脸看他,“吃熊心豹子胆了?敢拦本王?”。
莫子尧面如死灰,“为,为什幺呀??”
季洵礼不说话,杏眸瞪得圆圆的,盯着他。
莫子尧欲哭无泪,“小,小人又糙,又笨,只会干粗活,伺候不好王爷的呀!”
季洵礼扔了杆子,嗤笑一声,“看你这样子,在外听了本王不少风流事吧。”
这下换莫子尧咬下唇,不说话了。
“怎幺,是画本,还是说书?”他俯下身子,拍了拍莫子尧的脸,“荒淫无度,是吧?”
“伤风败俗,辱门败户。”
“沉迷男色,夜夜笙歌。”
“不错呀,一个字都不错呀。”
季洵礼哈哈大笑,“和本王分毫不差呀!”
莫子尧听着他那声,又控制不住抖起来了。
“你抖什幺啊,小杂仆。”季洵礼按着莫子尧肩膀,偏要凑到他耳边说,“是害怕,还是期待啊?”
“在话本里,我是不是该现在就把你办了?”
莫子尧脸色煞白,全无血色。
“话本里是不是说,我会扒了你的衣服,叫人摁着你,你这条不知好歹的野狗,还要多训会,我用鞭子抽你,你抖一下就抽一下,让你嘴里下面都含着,含得满满的,你敢吐出来一点,我就往这里塞……”
他伸手要探,莫子尧猛地弹开来。
季洵礼愣了一会,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足足笑了好一会,他才直起身来,擡脚踹在莫子尧胸口上,“蠢货。”
“本王喜好男色,难道看得上你?”
莫子尧原本狂跳不止的心突然暂停了,他擡起头,看见季洵礼眼里满是嘲弄。
他弄错了?他弄错了?错了?
季洵礼不再理会他,转身走了。
莫子尧愣在原地,蹲的腿都麻了,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没让林玉被笠王看上。
等他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已经在唱下一首曲儿了,季洵礼又坐回原来的地方,面色如常地摇着折扇。
莫子尧乐观地想,是不是就算放过他了。
他乐了还没三秒钟,管事的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小子是不是惹事了?!”
“啊?”
“啊什幺啊!那笠王府的人突然告诉我,说把你要去做笠王府的仆人。你说你这幅样子笠王能看上你不成?可我左思右想,这笠王府也不可能是缺仆人的地儿呀!”
他等着莫子尧开口解释,结果这小子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净咬着嘴,一脸快哭了的表情,
管事的气不打一出来,他提心吊胆着那群莺莺燕燕的戏子们,谁成想笠王府要了个打杂的去!“罢了,你走了就走了,别给我们戏班子惹祸,咱可得罪不起!”
他早就得罪了。
莫子尧万念俱灰,他自然不会再不要脸地觉得那笠王是沉迷男色要了他,必然是因为自己刚才百般作为,惹得笠王再三发火。这下好了,把自己要到府里,还不是要怎幺整就怎幺整。
他消极地想,还不如趁着现在跑了算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跑不跑的了,若他真跑了,笠王定然是要迁怒整个戏班子的。
原本是为了帮小玉的,怎幺把自己搭进去了?!
莫子尧后悔,悔的不是帮了林玉,而是自己失败的行动。
几场戏终于落幕,戏子们下台更衣,莫子尧一言不发地继续去帮忙整理道具收台子。
一切妥当,戏班子整理好行装。林玉去了妆换了衣裳,看上去似乎没有什幺精神。
莫子尧只当他是累了,自己也提不起什幺精神来。
倒是林玉走过来了,“不走吗,你怎幺杵在这发愣?”
他不问还好,一问,莫子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也想走啊,可那变态王爷不知道是做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再见都是个未知的。
林玉见他这副模样,不免着急起来,“怎幺了……”
他话音未落,瞧见有人走了过来。
那厮看着不是戏班子的人,多半是笠王府的仆从。
林玉下意识抿紧了嘴,心口跳了跳。
那仆从走到莫子尧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你是叫,莫子尧,是吧?”
见他点点头,仆从一擡下巴,“跟我来吧。”
林玉呆住了。
莫子尧不敢耽搁,来不及告诉林玉前因后果,抓着他的手,泪眼汪汪地作最后的道别,“小玉,照顾好自己啊。”
然后不待林玉反应,忙不迭跟上仆从走了。
林玉看着他的背影,被抽了魂似的呆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到管事的来催他,“哎哟甭看了,那小子不知道惹什幺事,被笠王要去了!”
“笠王?看,看上他了……?!”
林玉面色煞白,一张小脸满是惊恐与错愕。
“谁知道呢,长得结实,人高马大的,说不准就是看上能干杂活了……哎,少了个手脚麻利的。”
管事的兀自叹息了一会,又忙催着林玉,“去去去!赶紧走了,那都是这小子的命,咱管不了!”
他见林玉脸色实在不好,忍不住多说一嘴,“得了,那小子进了笠王府,说不定干的比戏班子还好,日子指不定怎幺风生水起,你担心个什幺劲!”
莫子尧跟着那个仆从来到偏房,心说笠王要是真拿他当个仆役就好了,脏活累活什幺的他都能干,别折腾些其他有的没的就行。
怪的是,这偏房的地儿看着未免也太偏了?
四周杂草乱石丛生,眼前就一成雏形的木屋,几处甚至还破着口漏着风,像是被人造了一半就遗弃了。
准确来说,这整个地儿都像是刚出土不久,就被人遗弃在府中。
莫子尧没想到堂堂笠王府里还能有这种地方,有些目瞪口呆。
那仆从只道,“王爷让你住这儿,东西什幺的待会去管事院领,要做什幺王爷还没吩咐,你先安顿好再说。”
说完便要走,莫子尧一把将人拽住,“那个,我能不能回戏班子一趟?我东西都还在那呢!”
“笠王府难道能缺你什幺东西不成?”那仆从吃笑两声,“长得精壮结实,人倒呆愣愣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王府里缺打杂的了。”
他将袖子从莫子尧手里抽出来,“问我不管用,王爷没吩咐,咱们下人也做不了主。”
这是要他直接去问笠王的意思?他哪敢啊!
仆从不再与他多言,走了。
莫子尧胡乱踢开脚边的杂草枯木,往小破屋里走去。
小破屋内里也不负期待,小破床小破桌,连条小破板凳也没有。
莫子尧往那木床上一坐,破床被凌辱般发出凄厉的惨叫,吓得他遽然弹起。
他站着,木头桩子般和屋子融为一体,欲哭无泪。
他去管事处领东西,管家给了他,又告诉他一些府里的规矩。
说完了,就瞧着他看,那眼神怪异得很,看的莫子尧头皮发麻,又不敢吱声。
“是挺结实的。”那管家围着他转了一圈,“干活利索嘛?”
莫子尧连连点头,“从小打杂的。”
管家拍拍他手臂,拍拍他后背,莫子尧浑身梆硬,气都不敢喘,和待宰的猪似的。
谁料管家只是自言自语般暗道,“难道王府真缺打杂的?不见得啊……”
片刻摇摇头,摆手让莫子尧走了。
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奇怪话,莫名其妙啊!
莫子尧抱着东西,还腾出手来捏自己的臂膀和肩背,“挺好的啊!多结实!”
怎幺都不相信自己能干活,莫名其妙啊!
莫子尧恨不得当即在众人面前,表演一个脚步生风手提千斤,展示他铜筋铁骨铜浇铁铸的气概。
这笠王府,当真是比听不懂的戏曲儿还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