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动情 (5)

从警察局出来后，甘美宝还是处于半呆恍状态。

她完完全全理解不了这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妳又不是警察，怎么突然就追着人家跑了！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在附近的吃茶店坐下后，甘美宝终于忍不住低吼。

从没有试过这么惊吓的，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她的心跳还是没有平伏下来。

她是黑道最大的组织首领甘曦元的女儿没错，但她的生活跟正常的高中女生没有俩样啊！也没有遇过像今天这样警匪对峙的局面。

瞥了眼绷着脸的甘美宝，颜雨搔了搔脸颊后，安抚地说：「对不起，累妳受惊了。不过下一次，妳别跟着我跑了。很危险的。」

不过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把甘美宝刚平息的怒气又燃起了。

「对耶，是很危险的啊！那妳为什么还要追上去啊？！他有刀的！要是妳受伤了，我……」我要怎样跟顾大哥交代啊！

最后的一句话，甘美宝只在心里对颜雨吼出来。她才不要将顾大哥暗中嘱咐她的事告诉颜雨。

美宝妳陪她逛一下好吗？我不想她老是跟小杏混在一起。

她可以说不好吗……

「放心啊。我不会有事的，我受过训练的啊。」见甘美宝眉头还是紧蹙，颜雨附在她耳边，俏俏的对她说：「我偷偷跟妳说而已，妳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我在警察学校训练了一段时间的，不过因为妈妈不批准，才做不成警察。」

「妳想做警察？！」

「对，我的志愿就是要捉光所有的坏人！」她握紧拳头，语调坚定地向天宣誓，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说法有什么不对。

「那妳怎么可能喜欢顾大哥？」甘美宝难以置信的盯着颜雨。

「啊……」尴尬的搔了搔脸颊，颜雨傻气的啜了口侍着送上来的果汁。「很奇怪吗？」

「很奇怪啊。」甘美宝说：「在警察眼中，顾大哥是坏人吧。像宋子翔，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使者不是应该很讨厌他才对吗？」

「……」沉吟半响，颜雨柔声道：「其实子翔也不是讨厌斯哪，他是接受不了我跟斯一起。他气的是我。」

「在你和顾大哥认识前，宋子翔就已经对付顾大哥的了。」

「那是立场不同。子翔是警察嘛。」

「对啊，所以你呢？」

「我？」

「妳对顾大哥的感觉！」这女人怎么愈扯愈远了！

「我爱他啊。」

「……」乌鸦在头上飞过。

算了，她已经没有耐性跟这女人胡扯下去。

「对了，妳有没有试过冲浪？」突地，颜雨转移话题。

「没有。」

「很好玩的，有机会妳可以来我家试一下啊。我家……」顿了下，续说：「附近有个海，那儿的浪很捧的，很适合冲浪。到时候我教妳啊。」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家的那个海吧。这女人，明明生活在那么了不得的环境里，却对自己拥有的没有一点自觉性。

「不需要，反正我又不会游泳。」

「那多可惜。那不就很多水上活动也玩不了吗？不如改天我教妳游泳。这样吧，等斯下星期出院了，我们……」

「够了！妳究竟想说什么啊？」要不是顾大哥，她才不想再理她。她简直是热心得莫名其妙。

「啊……」搔了搔脸颊，颜雨尴尬地傻笑。

「我想说，我很喜欢海的。」

「所以？」

她笑，这淡然的笑容看在甘美宝眼里却有些虚幻。

「十五岁那一年，我刚学会了冲浪。因为真的觉得很好玩，很捧，也就没日没夜的跑到了海边。就连刮台风的日子，我也没有停止。终于有一次，我被海浪卷走了。要不是我的好朋友救了我，我想我大概已经葬身海底。晓是如此，我还是很喜欢海，没有一刻是不喜欢的。无论是平静的海，还是波涛汹涌的海，就连那黑漆一片、寂静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的海底，我也一样的喜欢。如果要我选择，我宁愿葬身于海底也不要再也见不到它。斯对我来说，就是海啊。」话说完后，她再度搔了搔脸颊，扬起傻气的笑靥。「我很傻，对不对？」

对。她真的很傻。但这一刻，甘美宝好像也有些了解顾言斯面对颜雨时的感受了。

非关爱情，她只是莫名地被她的傻气折服，莫名地不想这样的傻瓜受伤而已。

「我劝妳还是不要再跟高妤杏来往比较好。她不是妳想像中那么单纯的一个人。她跟妳一起，是想拆散妳和顾大哥的。」她不习惯鸡婆，这么难能可贵的一次，让她连脸也红起来了。

「嗯，我知道。」

「妳知道？」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这女的脑袋真的有问题？她明知道高妤杏想害她，还跟她做朋友？！

「对啊，小杏也很爱斯呢。」

「妳这是可怜她吗？！」生气的低吼。假如她是高妤杏，她也不要被自己的情敌同情和怜悯了。

「可怜？不是啊。我哪有资格可怜她。我根本比不上小杏。」幽幽的呢喃。「小杏在斯的心里是特别的。无论他跟谁一起，在他身边仍有小杏的位置。」

「妳胡说什么？顾大哥当高妤杏是妹妹而已。」

「但他们……那样了吧……」颜雨隐晦的说。「那就不是妹妹了。」

「那……总之不是妳猜那样的。」顿了下，甘美宝挣扎了一会儿后说：「顾大哥对妳很好，好得教我们这些喜欢他，却没有机会跟他一起的人妒忌了。是顾大哥……叫我陪妳的。」

被甘美宝的一番话感动，颜雨眼泛泪光。「谢谢妳。妳真好人。」

好人？她才不是。她纯粹是……不想顾大哥被误会了……

要是她真的好人，她会劝颜雨离开顾大哥。因为没有结果的，继续下去她就会被完全的破坏掉。她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了。她们总在刚开始时，义无反顾的爱着顾大哥，期盼着改变他、成为他女人的一天。

但，没有用的。

就像爸说，顾大哥追求着以「她」为原型的女人。如果不能够超越「她」，也就无法赢得他的爱。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超越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等她们醒悟过来，已是她们失去自我、被破坏得七零八落之时。

「妳还是尽早醒悟比较好。」低喃，甘美宝别开脸，望向街上的行人。

想起那些女人的结局，她就没有胆量放任自己去爱。

「嗯？」颜雨疑惑的凝睇甘美宝突发沉重的脸。

「没有了。妳早点回去吧。」

「嗯，对啊。妳也要回去休息了。下一次我们再去逛街，然后我教妳游泳。海一点也不可怕的啊，妳试过后一定会爱上的。」

颜雨死心不惜的说，终教甘美宝「噗次」一声笑了出来，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

「如果我不答应，每次见面妳也要提起吧。那好，一言为定，下一次就由妳教我去游泳。」

「嗯，一言为定。」她笑着挥手告别。

夕阳下，目送颜雨渐行渐远的背影，甘美宝心里没由来的涌现一阵伤感。

「颜雨！」

她大声唤道。颜雨转身露出疑惑的眼神。

「要是刮风，就别再去冲浪了。除了海，这世界还有很多很美好的事物的，假如再也承受不了，就不要勉强。知道吗？」

定定的凝视甘美宝，她一时间看来没有懂听她的暗示，只绽开灿烂的笑容，对她说了声「拜拜」就走了。直至转到下一个街角，她的笑容才正式从脸上垮下来。

她知道啊。除了海，这世界还有很多很美好的事物。但她的世界……

抱紧刚买的几袋衣服，颜雨心里又再浮现医院的那一幕。

谢礼啊……他要的是那样的谢礼……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