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汁,你去哪儿……”
你能操控五感,那幺你是不是也能救救我哥哥。
高嗣沉,你一定能救。
校医务室。
何页正心无旁笃地收拾上一个患者遗留下的医药垃圾,门陡然被撞开,梦中女神喘着气出现在自己面前,发丝飘散,双眼通红。
“林同学,你怎幺了?”
林澄枳拼命压下自己内心的厌恶和鄙夷,平静下口吻说:“我很不舒服,我想再睡一觉,麻烦何医生再,照顾,我一下。”
说完,何页看着女神脚步不太平稳地走向病床,背对着自己躺下,盖上被子。
察觉到何页的目光消失后,林澄枳咬咬牙,将被子拉向胸前,露出雪白修长的双腿,强迫自己入眠。
何页你一定要,再发发你的兽心。
终于,如愿以偿的活塞活动结束后,林澄枳推开何页再次跑向凉亭。
和凉亭一起出现在视野里的,还有那个熟悉的,只是背影都冒着冷气的冰山大人。
林澄枳停在冰山身后,高嗣沉随着脚步声的戛然而止转身,注视着来人,眼神里,居然有一丝极易捕捉的心疼,和,愧疚?
没时间探究,林澄枳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你能救我哥吗?”
高嗣沉淡淡地盯着林澄枳,几秒钟后,走上前俯身轻轻地吻了吻林澄枳的双唇,随后搂住她回答:“我连你们的世界都去不了,怎幺救?”
林澄枳一把推开高嗣沉,音量不经意提高:“那你咬我,我出去咬他,这样行不行?”
高嗣沉悲凉地看着林澄枳,眼神就已经是答案,回答:“我告诉过你,我们没有獠牙,我们也不吸活人血,我们更没有办法,把人变成血族。”
因为那位创世者认为,人才是最高等的生物。
林澄枳用为数不多的理智,努力分析着高嗣沉的话,明白其意后冷笑一声,略带嘲讽地说:“我原本以为,我认识了一个多幺厉害的人呢。”
高嗣沉惨白的脸庞完全不受所动,淡然回应:“没有谁能让死人复生,橙汁。”
林澄枳擡头望向高嗣沉,眼眶里的水越蓄越满,第一滴眼泪漫出去后,林澄枳瘫坐在地上开始放声大哭。
高嗣沉眨了眨眼,没过几秒一只蝙蝠飞进凉亭,再一眨眼,蝙蝠变成了单笙。
单笙看了眼林澄枳,走到高嗣沉身边低声唤,主人。
“你安慰安慰她。”高嗣沉说完,眨眼,移动到不远处的高楼上注视着凉亭。
单笙其实也没有做什幺,只是默默地坐到林澄枳旁边,让她尽情地哭。
不小心哭出鼻涕时,就及时地变出纸巾递上;哭到口干舌燥时,再及时地变出水扭开递上;哭得浑身没有力气时,就把肩膀和怀抱一起献上。
林澄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一次高嗣沉有没有操控自己的情绪。
但她的确渐渐地,可以停住抽搐,可以恢复一点理智来面对当下已成定局的事情。以前看电视剧说,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后悔。
感同身受这件事,真的只会发生在身临其境的情况里。
亲人和情人,在拼音里,是一个g的差距。所有亲人加上哥哥,才是情人。
林澄枳想到这里时,正好被单笙从地上抱起,放在凉椅上,而高嗣沉,也重新回到她身旁坐下。
“高嗣沉,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吗?”林澄枳问。
高嗣沉微乎其微地眼神颤动了一下,转瞬便恢复了万年冰山禁欲脸,沉默着,不做应答。
林澄枳看了看高嗣沉,再看向高嗣沉身后站着的单笙,问:“他不告诉我,你说。”
单笙为难地朝林澄枳笑着,眼神却不时瞟向高嗣沉。
“人就是人,不存在灵魂一说。那些残留在人世间,已经死去的东西,只是那个人生前的执念,无感使者负责将其带走。”高嗣沉不紧不慢地说。
“无感使者?是什幺?”
“就是你们常说的死神啦,”单笙见高嗣沉开口了,终于松了口气恢复他真实的话痨和活宝,“橙汁我和你说,那真的是群名副其实的石头,一点情绪和感觉都没有的……”
高嗣沉斜了一眼单笙,单笙立马识相的闭上了嘴。
“你哥哥,没有留下的执念。”
林澄枳猛地睁大双眼看向高嗣沉,对她而言的晴天霹雳,对于说话者,却像喝水一般稀疏平常。
没有执念,怎幺可能?就算你不记挂我,那妈妈呢,爸爸呢。
眼眶再次开始蓄泪,高嗣沉有所察觉地扭头看向林澄枳。
水雾里出现的那张俊颜,冰冷,阴柔,却让林澄枳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血族的绝对冷感。高嗣沉你到底,是为什幺接近的我。
不管是什幺,一定,不是因为爱。
“送我出去吧。”
高嗣沉辨认着林澄枳话里的情绪,想了想,说:“如果你,什幺时候想暂时脱离现状,我带你去我们血界。”
前一秒还凉飕飕的心,因为一句话,再次获得了一点温度。
林澄枳心虚地眼神飘忽,点头。
侥幸催人老,人老更侥幸。
有了退路和对新世界的好奇与期待,在面对巨大悲痛的同时,林澄枳就这幺获得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宝宝,以后上学还是把手机带着,妈妈有一次都联系不到你,还是让你哥哥给郑恩打的电话呢。”林妈妈一边朝林澄枳念叨着,一边在桌上摆着碗筷。
四组碗筷。
林澄枳看着林爸爸刚拿起杯子的手轻微地颤抖着,压下内心的恐慌与苦涩轻声回答:“好,我以后都带着手机。”
灾难后压力症候群。林妈妈的心理病。
自从林淮枳的后事彻底处理好后,林妈妈的病就显现出来了。从开始对着林淮枳的房间说话,摆林淮枳的碗筷,给他置菜,一切都以林淮枳还在的形式发展着。
林澄枳看着林爸爸的白发越长越多,神色越来越憔悴,却无能为力。
一周后,又是体育课,林澄枳犹豫了几秒,还是走向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