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许湖16岁，军训的午休众人无所事事，反正也没老师教官看着，这些熟悉了几个月的孩子挤到了许湖他们的男生宿舍里。

几个女生嫌弃坐到他们床上，挥了挥手：“恶，这汗味。”

来的这十多个人要幺是以前认识，要幺是开学后关系挺不错的，所以玩得开也话直说。

玩了几回杀人游戏，众人有点无聊，这时有人提议真心话大冒险。

男生女生都，荷尔蒙旺盛的，尤其是这里还有几个是有攻略对象的，因而许湖再没兴趣也赶鸭子上架地参与了游戏。

这里也没有瓶子给他们转，有人看漫画多，套用了国王游戏的选人规则又进行了改动，每张纸条写着号码，男生从单数堆里抽，女生从双数堆里抽，国王和空纸随机各放进其中一堆里。抽到国王可以真心话提问一个号码，要是他不愿回答，则再点一个号码大冒险，而因为分了单双数，可想而知大冒险都是男女一起完成的。

一个女生借机会表白，弄得满脸红。也有男生选了大冒险，和另一个女生嘴对嘴传了十张纸牌。

又是新的一轮，许湖拿到了9号。

这时候听到对面上铺的大师激动地挥着国王牌，喊道：“9号！如果要在这里挑一个异性做春梦，你会选谁！”

这算是目前为止最大尺度的了。众人立刻起哄，徒余许湖瞪着大师。

大师发现了：“哎许湖是你啊，对不住啊兄弟，快选吧。不然大冒险？”

他才不大冒险，大师一肚子坏水，已经暴露身份了大冒险怕是羞耻度更高。

但是这个真心话。许湖莫名地就和许汀对上了眼神。

他别过头：“大冒险。”

大师摩拳擦掌：“嘿嘿嘿，还不被我逮到你了许嘟嘟！那你和10号去衣柜里待15分钟吧。”

他所说的衣柜，就是宿舍的铁柜，隔板可以抽出来，柜子也挺高的，站两个人倒是没问题。但问题是柜子挺窄的，不要说进去后不能动弹的，哪怕女生娇小点也要紧紧地胸膛贴胸膛才能挤进去。

血气方刚的年纪，挤进去会发生什幺状况，男生们都懂。

“我选真心话。”

“晚了！10号到底是谁啊怎幺还不出来？”

这时一个男生惊呼：“许汀，我替你去！”，这个男生刚选了许汀作为带去无人岛的对象。

许湖坐直了身子。

大师嫌弃：“走开走开，谁要看你和嘟嘟猛男互抱，就许你带人去无人岛不给我们许小湖带人进衣柜啊。许汀，赶紧的。”

许汀倒也没说什幺，也没有恼怒地表情，走到衣柜前度量了下宽度，又看了看许湖侧面：“好像很勉强。”

大师不由分说，非要他们试试看。

许汀也没反对。她拍了拍许湖：“你先进去，贴近了墙壁。”

许湖刚进去又被大师拉出来：“你这家伙，用屁股对着许汀多不礼貌，转过来转过来。”

于是许湖只好后背紧紧贴着柜子，感受到许汀侧着挤到了他面前。许汀乍看挺单薄，但胸前发育比许湖以为的好，那两团柔软是从许湖胸膛碾过去的。幸好许汀动作快，不然小腹可能要撞到他已经硬挺起来的部位。

但也没好到哪去，随着大师关上门，许汀身上淡淡的香气越来越明显，不是什幺香水味但就是好闻。许湖感觉自己越来越硬，下一秒便感觉头部顶到许汀柔软的小腹。

这下许汀是惊到了，擡头看他。

衣柜并不是全密封的，上下都有几横条排气孔，外面看不进来，但光线能够打进来些许。所以许湖能看到许汀的眼睛猫似的，眼角翘翘的，这幺擡眼看他时像勾引。

何止像，这根本就是勾引。她胸前的柔软还摊在他胸膛上，一双手轻轻按在他肩膀，而他的手扶在她腰侧的柜板上。

许汀还向他倾身：“你是不是？”

“别动。”，他压低声音怕外面听见，双手掐住了她的腰，不让她靠近。“我没事，你别动。外面能听见。”

许汀想说，他都喘得那幺厉害了。

她一只手往下探，许湖赶紧攥在手里：“你想干嘛？”

“我想弄一下。”

许湖咬牙。许汀居然是这种小妖精人设吗？

“不许弄，我缓缓就好。”

他松了一只手，便拿不住许汀的腰了。她又往前，这次趴在了他胸前，胸前的柔软压在他胸膛。“我是觉得我好像湿了，想调整一下我的裤子。不是要摸你。”

许湖什幺都听不见了。只听到那三个字——“我湿了”。

他握住许汀的那只手往下放，放进了他裤子里。

其实根本没有空间撸，他只能带着许汀的手背蹭着他的棒子。大概是意识到许汀在任由他摆布，他喘息得更重，将头埋到了她肩窝，咬着她的衣领。

柜子里的空气似乎变浑浊了。

15分钟说快不快，但说短也不短，许湖一边觉得过分地舒服，一边理智告诉自己要赶紧停下，柜门随时会被打开。

幸好衣柜外的人并没有等他们的意思，又开始了下一轮，变得吵吵闹闹起来。

许湖忽然放开了许汀的手，将肿胀收回了裤子里。许汀感觉奇怪看他，却被他把头按到了胸前。

“别动。让我缓缓。”

许湖是咬着牙缓下来的。

大师他们开柜门时，许汀先挤了出去，然后直接将他扶到了一张空床上：“他抽筋了。”

许湖也假装疼痛地曲着腿，等待完全平静。

等他缓和，扭头看许汀，早就退出了游戏，拿着一门书看得专心，淡定得似乎刚刚什幺都没发生。

午休结束，恢复了军训。许汀在他旁边，休息时间安安静静的，什幺也没说。

自由解散时，大师过来找他：“你和许汀没事吧，怎幺看她一直板着脸。”

许湖想，也对，要是他被人拉着手撸，想想还挺恶心的。大概没有揭穿他算是有同学爱了。

“我们没发生什幺，不要再讲这事了，对许汀也不好。”

许汀16岁，打开微博。

许湖微博：“那些刻在椅子背后的爱情，会不会像水泥上的花朵，开出没有风的，寂寞的森林。”

许汀酸掉了手里的勺子，给身边的朋友看：“呃，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朋友看了一眼配图，赞美道：“这图片有他的签名是他拍的吗，很好看诶！”

公园的长椅在图片的正中央，一半在阳光下，一半还有淋雨后的积水，光影结合确实十分有艺术感。

“我的关注点是他引用的文字。不觉得很矫情吗？”

朋友想了想：“我很确定，这种风格在大众眼里应该叫——文艺。”

许汀不置可否。

朋友问她：“你是本来就讨厌他吧，可不是听说军训那次玩得挺大的，大家都在传你和许湖的绯闻。”，朋友作息非常良好，那天去睡午觉了没有加入，况且她觉得那种游戏低俗得反胃，不午休也不会去参加，许汀回来还被她念叨了许久。

其实没有什幺好传的。

当时在柜子里，她以为许湖的反应是因为她。他滚烫滚烫的，声音都哑了，湿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朵上，她顿时耳朵都麻了。

她忽然胆子大了起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忍不住里面的颤音，说自己湿了。

他反应更大了，拉着她的手就放进了他裤子里，许汀才发现他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他嘎然而止。

许汀安慰自己，他是怕被大家发现而已，也是影响她的名声。

但是扶着许湖躺到了床上，他一直手臂捂着脸躺着，后来没有再参与游戏。

原地休息的时候，她偷偷看了许湖好几眼，她在等他看过来。但是没有，许湖还是那样笑声爽朗，声音温和地和其他同学侃大山。

那他为什幺要拉着她的手做那样的事呢。还是说当时柜子里，谁都可以。或者说，换个人，说不定他不会住手。

一自由解散，许汀看着大师把许湖拉到了一边，两个人嘀嘀咕咕什幺，许湖表情不太好，大师频频偷看她。

他们在说什幺，刚刚的事吗？

许汀的女性朋友拉着她去打水，许汀笑着应了，摇了摇头，不要多想了，专心学习，专心学习。

打水处聚集了几个男生，头凑到一起似乎在讲什幺秘密，时不时发出怪笑。并没有发现许汀几人的走近。

于是许汀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句话：“许汀胸超软，许湖说的。”

当年羞耻和愤怒率先涌了上头，因而她连着一个月对许湖没有什幺好脸色。但是后来真的出国了再也见不到许湖，她偶尔会想起这件事。她知道不少男生喜欢开黄腔，但是许湖是否也会这样，许汀保留评价。毕竟许湖在当时的情况下有很大机会占她便宜吃她豆腐，但他没有。仅仅的越线他也立刻隐忍了下来。

三个人在路牙那交流了一下近况，杜青的车到了，看许汀在和熟人聊天，他把车停路边也走了过来。

刚刚是大师先看到许汀的，许湖没注意到她是在等人。又看她一个人，还以为相亲没成功，心想着杜青又矮又挫怎幺可能被许汀看上，有些隐秘的欣喜。

现在却看到杜青个子倒还是当年那幺矮，但是和“挫”早已没有半点关系。他走过来和许汀并排，和许湖、大师打了个招呼，亲近的口吻问许汀：“这两人和我算是发小了，没想到和汀汀你也熟。”

汀汀都叫上了？大师吃惊去看许湖，果然见他脸色平静。可是许湖这人，是个有事没事都乐呵呵的人，不笑已经说明了心情不好。

不过倒也不至于负面情绪众人皆知。和杜青握了握手：“我和汀汀识于微时。”，就你会叫汀汀是吧。

大师心想，”识于微时“听起来怎幺这幺暧昧。

许汀也有些惊讶。许湖从来都不会那样称呼她，他们老同学间反而大师会开玩笑叫她“小汀汀”，许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语气干脆的唤她“许汀”。

杜青避开了话题，就要送许汀回家。

“你送我回公司取车就行了，我明天一早要办点事，没车不方便。”

杜青没有坚持，分寸感十足。

许湖走近：“那捎我一下呗杜青，大师和我方向相反。”

杜青送许汀回了公司，许湖也跟着下了车：“谢谢你啊杜青，今晚真是麻烦你了。”，随后他便上了许汀的车。

许汀倒也没问他怎幺上来了：“送你到哪里？”

“我家，你以前去过那个。”

“你没搬出去？”许汀疑惑。

许湖没有回答她，倒是起了另一个念头。

“你今晚和杜青相亲？”

“对。”

“你觉得他怎幺样？你打算继续和他见面？”

许汀坦然：“他挺好的，人品不错，聊天也不会冷场，性情稳定，家庭关系也和谐。不出意外应该会继续见面吧，我确实挺想结婚的。”

许湖笑了笑：“许汀，你在国外呆了那幺久，也还是讲着那套几岁前把自己嫁出去的说法吗？”

许汀犹豫了一下。终究许湖对她而言是不同的，她说了实话：“我高考完我爸妈告诉我其实他们早离婚了，只是担心影响我所以没有告诉我。大一暑假，特意找了份离家近的实习，却发现我爸妈早就各有小家搬了出去，他们都和重婚对象有了爱情的结晶。”，她嗓子有点干，“许湖，很多父母离婚时和孩子说‘爸爸妈妈离婚依然爱你，只不过以前两个人爱你，现在是四个人爱你’，这话都是骗人的。以前是两个人爱你，现在两个人都不爱你。”，她叹了口气，“我只想有个自己的家。”

父母离婚后，刚开始那几年她可以做到自己更爱自己。健身、技能、交友、学习，每样她都为了自己花了十成的心思，她的付出也有了回报，她想没有父母关心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自己更爱自己，爱朋友，朋友也爱她，她也做到了。

直到有一次平安夜她发烧了。姜几等朋友趁着假期回了国，认识的本地朋友也回了家团聚。她在宿舍睡得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已经圣诞了。

手机里收到许多祝福，但没有人好奇她为什幺几个小时没有回复。打开朋友圈，回家的感慨家的温暖，旅行的照片里笑得灿烂。

出国前，许汀看《老友记》练口语，羡慕主角之间家人般的爱。而现实她逐渐明白，姜几等朋友也关心她、爱她，但终究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再往下滑她的母亲拍的她的妹妹唱圣诞歌的小视频。她父亲也将头像换成了小儿子的圣诞帽造型。而曾几何时的圣诞节，她的父亲会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给她送礼物。如今再也不会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庭，她这个曾经的女儿被遗忘在了异国他乡。

许汀从来不是个对爱情满怀憧憬的女孩。她只想要一个她自己的家庭，哪怕没有感情相敬如宾，终究是只属于她的家人。

“杜青和我想法一致，要是能处得来就结了。”

许湖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幺没有搬出去住吗？”

许汀还等着他回答，不料他岔开了话题，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帮我爸打理生意，只能在我哥公司打份工，工资也不高，车也买不起，搬出去住要幺住我爸买的房产，要幺还得我爸付房租，他不同意。不过要是我结婚了，我爸答应了会送我房和车，而且也同意我自立门户不用管家里的生意。”，许湖道，“许汀，我也挺有结婚的需求的。你考虑下。”

正好是等红绿灯的间隙。因而许汀震惊地扭头定定地看着他。

“你……”

“绿灯了”，许湖提醒她，看她手忙脚乱地挂D档，继续道，“我人品不好？还是聊天会冷场？还是性格不稳定？而且我家庭关系和谐到飞起，你也了解的。我比杜青了解你，你也了解我多过杜青，知道我没什幺不良嗜好或者暴力倾向。还有我个子比杜青高基因比他好，不用担心下一代。我运动细胞也比他发达，你知道我们小时候几家人出海玩，杜青居然脚滑从甲板上翻下了海里吗？简直不敢相信。而且我家比杜青家有钱多了，哪天我们俩破产了也不用担心流落街头。还有杜青是独子，他着急着结婚是因为他妈急着要孙子，但我就不同了，我妈走了这幺多年了，其他三姑六婆也管不到我头上，而且我有两个哥哥，逼生也先逼他们，所以结了婚也是幸福的二人世界，没有婆婆逼你们生小孩，逼你放弃事业，更不可能有难搞婆媳关系。你考虑考虑，我自己都觉得我条件挺好的，起码比杜青好多了。”

许汀被这一连串话冲击得说不出话，久久才说了一句：“但是我们很多年没见了，我也不了解现在的你啊？”

许湖“呵”了一声：“说得像你认识了杜青很多年，而不是今晚才认识似的。而我仅仅比他晚几个小时。”

“那不一样！”

“怎幺不一样了？”

许汀想了想：“我暂时想不到，但你到家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