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天才和愚者

随着擂鼓声轰隆隆响起,演武场上瞬间气氛高涨。

根据昨天的抽签,今日比武的场次已经决定好了,第一场是宋鸾羽对阵朱麓,这是元山派的内战,年少成名对大器晚成,大家皆拭目以待;第二场更有看点,岳星楼对了情道长,一个是至刚至劲的外功硬汉,一个是天元一气的内功天才,极致的反差极致的对决。

祝君君同周围看客一道大力鼓掌,期待着这两场比武会给她带来怎样的震撼与酣畅。

鼓声骤收,宋鸾羽与朱麓从比武场两侧走出。

都是性子稳重的人,没耍半点花把式,一步一步稳健登台。看客欢呼的同时,观武台上何无尽和赵雩二人也相视一笑。

赵雩比何无尽年长许多,已是花甲之龄,生得慈眉善目温和可亲。何无尽就没这幺和善了,笑意很快敛起,表情严肃又板正,但他五官周正、眉眼如锋,看得出年轻时应该十分英俊。

祝君君在司徒邪的故事里已经听说过无数次何无尽这个名字,但他本人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某些角度和宋鸾羽很像,尤其是两人的鼻子和嘴,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长得像那是肯定的,”诸葛靖仇解释,“因为宋鸾羽的母亲是何长老的亲妹妹,外甥肖舅很正常。就连我爹都说宋鸾羽比起他亲爹要更像何长老一些。”

“原来是这样,”祝君君这才晓得他们二人竟是外甥和舅舅的关系,“宋鸾羽的母亲也是元山派的吗?她有来吗?”

何无尽相貌堂堂,宋鸾羽也极为俊秀,想必他娘亲肯定也是位名动一方的大美人。

却听诸葛靖仇道:“宋夫人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据说何家祖上只是佃农,日子十分清苦,当年太原城爆发瘟疫,何长老双亲先后病逝,而唯一的妹妹在逃难途中不慎失散,下落不明。何长老命大活了下来,还被当年的元山派太师尊看中,收入门下读书习武,后来花了很多年终于找回了妹妹。

那时何长老侠名已显,在北方很有人望,太原城不少权贵都想和他结交。但何长老却把妹妹嫁给了他的结拜兄弟、当时还只是个校尉的宋风岩。再后来,宋鸾羽出生了,而何长老的妹妹却在同一年病逝,实在令人唏嘘。

“你知道得可真多啊!”祝君君发现诸葛靖仇很有八卦的潜质。

诸葛靖仇对宋鸾羽的了解都是从自家老爹那听来的,毕竟是为女儿择婿,方方面面都要了解清楚。

随着一声铜锣巨响,比武正式开始,祝君君和诸葛靖仇不再闲聊,收回目光看向高台。

场上二人同时从背后抽出兵器,一人持剑,一人执刀,宋鸾羽道了句“请师兄赐教”,率先发动攻势。

宋鸾羽年纪轻,体型还未完全脱去少年气,轻盈修长的身体将元山派以稳健厚重见长的身法走出了几分飘逸的味道,大夏龙雀刀在他手中如臂使指。

而年长的朱麓则是以静制动,无论宋鸾羽出招角度如何刁钻,都能以不变应万变。他双足稳稳扎在地上,好似落地生根,手中宝剑不做半个多余动作,每次挥动都能精准招架宋鸾羽的落刀,并紧跟着以一招平平无奇的剑式回击,然而却总是能未卜先知半扼住宋鸾羽即将使出的下一招。

祝君君外行看热闹,忍不住赞叹:“这个朱麓好生了得,明明使来使去就那幺几招,却能屡屡打乱宋鸾羽的进攻节奏,果然人不可貌相!”

诸葛靖仇虽说不上多幺精于剑术,但比起从不使剑的祝君君,已算得上内行:“只有‘那幺几招’?君君,这你就大错特错了!朱麓使的这套剑法名文殊大智慧剑,乍看上去似乎只有五个招式,可实际上每个招式都有五百小变化,五十大变化,所有变化既能拆分来使,也能合而为一,因此极其之深奥。我爹曾与何长老讨教过这套剑法,他说,就算是剑道天才,也未必能吃透它每一个变化!”

祝君君不明觉厉,瞪大眼睛愈加仔细地看向场中对局,然后发现果然如诸葛靖仇所说,朱麓的剑招看似平淡雷同,实则招招都不相同。

所谓的以不变应万变,不变的只是表象,正因为参透了万变,而使得万变不离其宗。

祝君君想,难怪资质寻常的朱麓能和天资不凡的宋鸾羽平分秋色,有些连天才也做不到的事,说不定只有愚者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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