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比试是以外家硬功纵横武林的狮相门对战道释相融、定慧双修的峨眉派。
这两大门派都有过辉煌时刻,但近一代却都没出过什幺惊才绝艳之人,岳星楼是身患怪病前路黯淡,而被称作天才的了情道长也是初出茅庐声名不显,是以众人皆拭目以待。
此时二人还未上场,但祝君君一眼就在众多峨眉弟子中看到了个与众不同的少女。
了情的年纪应该只比她大一两岁,眉清目秀清丽如兰,眼神空寂气质沉静,青丝高束白玉为簪,像一株长在深山里的幽草,清清静静与世无争,反倒是那身海天霞色的道袍给她添了几分红尘气。
她端坐在洪素真人身后,方才洪素真人和行恪道长的对话自是全都听到了。身边有师姐问她什幺想法,了情摇摇头,她毫无想法。
擂鼓声响,了情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见她脚尖轻轻一点,身形乘风而上纵身入空,高高越过观武台的栏杆以及一众仰头望向她的看客,最后轻盈落地,飘逸如落雪。
祝君君惊叹了一声“好身法”。
凌波仙子踏纱而行如天女降世惊艳绝伦,而了情道长凭风起落更是超凡脱俗不染尘埃。祝君君看在眼里,心中艳羡无比,只想着以后她也要学到最强的身法,好在人前装一波大逼。
另一边,岳星楼也从让出通道的鸦鸦人群中大步跨出,挺拔魁梧的身形可谓鹤立鸡群。
相比了情背了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岳星楼的兵器是他亡父留给他的狂名刀,此刀不光名字狂傲,战绩亦能当世称雄。历代狮相门门主都以它作为自己的佩刀,南征北战纵横江湖,在这把刀下败北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
此刀一出,眼尖的看客都倒吸一口冷气——同辈比武,人家小姑娘拿把木剑,你一个大男人拿狂名,这简直欺人太甚。
但江湖人不知,狂名刀只有在配合狮相门神一阶刀法狂刀使出时才有撼世之威,其余时候就只是一把名气很大的刀罢了。
而岳星楼,根本无法学成狂刀。
他走至人群前,倒提宝刀一跃而上,落地时并未收力,整座高筑的比武台都跟着一震,隐隐如地动般。
人群顿时一阵哗然。
“呵,装模作样!”袁少谏撅起嘴,不屑一顾。
岳星楼的武功路数祝君君是了解的,与狮相门留给世人的刻板印象不同,岳星楼虽秉承狮相门惯有的刚硬,但他并不完全依靠蛮力,反而很善于找机会,或者说,奸猾。
而且他的找机会又和朱麓那种等着对手主动犯错不同,岳星楼会主动给对手制造陷阱,引诱对手一步步犯错,这也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不过这回他的对手和以往任何一个都不同,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不会轻易为外人外物所干扰,岳星楼想要引了情犯错恐怕十分艰难。
比武台上,岳星楼和了情二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体格差距极度鲜明,以至于不少人都为了情道长捏把汗,生怕岳星楼一刀下去把她砍成两半。
就连曾败在了情剑下的诸葛靖仇都忍不住轻声喃喃:“这场比试从肉眼看当真悬殊啊……”
祝君君问:“你不是和她交过手?她的实力你应当有数吧?”
诸葛靖仇说:“有数归有数,可岳星楼又不是我。武学上虽然有柔可以克刚这种说法,但这得建立在柔的一方实力强过刚的一方,否则就是另一句话了——”
“什幺话?”
“一力降十会啊。”
祝君君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不自觉地为了情紧张起来。
尽管台下众位看客纷纷捏汗,了情本人却丝毫没有这种担忧,她脸上云淡风轻,不见半点紧张之色,身姿舒展迎风而立,一任自然,明明年纪不大,却给人一种世外高人莫测感。
观武台上的洪素真人亦是神情自若,仿佛对自家弟子能赢下这场比试毫不怀疑。
二人没说任何废话,互道了声“请指教”便迅速战到了一起。
岳星楼人高马大,力大无穷,不拘使什幺招式,光是随手挥出的刀风便有横扫千军之势。了情却是相反,她姿态清闲,动作很少,一开始以闪避居多,每每招架都是虚虚一挡,很快就借力将岳星楼攻势滑开,手中木剑瞧着竟是比铁剑还要硬上三分。
如此对了二十来招,了情脚步忽然一变,走以斜取正的步伐贴近了岳星楼身侧。岳星楼反应极快,以狮子奋迅的身法又眨眼拉开两长距离,紧接着使出一招狮相劈挂刀,大开大合放长击远。
了情要跟已经来不及,果断擡剑将这一刀拦在身前。
就如同之前一样,了情柔弱无骨的手腕轻轻一旋再一震,那彪悍的刀风便无声无息地往侧后方让了出去,消弭于无形。
“道长好内功!”
岳星楼起初以为是了情剑招了得,可以柔克刚,但此刻终于意识到不对——了情撇开他刀风靠得根本不是技巧,而是强悍到恐怖的内力。
内力无形,来去无踪,了情将内力凝在木剑上形成一道不可破的屏障,挡住他攻击的同时也将他的力道彻底化解,所以才骗过了众人的眼睛。
岳星还发现,不是她手里的木剑有多硬,而是他的刀自始至终都没能碰到那把木剑!
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竟有如此精深卓绝的内功修为,运转间轻描淡写收放自如,这等傲视武林的天赋,实在叫人望尘莫及!
等祝君君也看明白了这点后,啧啧赞叹道:“原来了情道长只是看似以柔克刚,实则是正面硬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