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灵梧虽然擒住了投毒的人,可这人与祝君君相比根本无足轻重,而祝君君中了奸计,身陷土坑,又被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前后左右地指着,真是插翅也难飞。
事到如今她终于反应过来,这帮人和之前伏击过她两次的是同一伙人——哦,这幺说不太准确,应该是这几伙人都听命于同一个幕后主使。
意识到这一点后,祝君君又气又觉得好笑,对方显然是个幼稚且无聊的家伙,一计不成就再来一遍,没想到还真给他成了一回。不过对付这种人也很简单,用激将法足矣。
“哈,阁下三番两次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害我,可见阁下卑鄙成性,天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唔,那句话这幺说来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哈哈,莫非阁下是老鼠托生,除了这点本事就没别的活了?”
祝君君说话时故意提气发力,这番话连几十步开外的蒋灵梧和金川都听得一清二楚,二人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蒋灵梧担心祝君君会激怒对方对她不利,但又想,她或许是故意用这种法子引对方现身,给他们创造机会。
于是按捺住了动作,同时拦住了想要上前营救的金川:“先别急,我们等一等。”
幼稚的人果真经不起激,祝君君喊完没一会儿就有个穿着考究的紫衣少年人从包围圈后方快步走出,趾高气昂地站到了坑边。附近一个黑衣人忙为他点起火把,暖黄的火色登时照亮一片。
少年和祝君君差不多的年纪,模样有种雌雄模辨的漂亮,一双眉眼生得尤为精致,浓密的眼睫在火光里投下大片阴影。
祝君君擡头瞧过去,待看清来人面貌,不由一惊:“咦,怎幺是你?!”
这人不是之前跟在何长欢身边称她作“姑姑”的那小子?
祝君君一下子回想起来,当天何长欢走时,这混小子借着转递簪子的机会给她下毒,却被她一眼拆穿,然后用剑柄狠狠敲了他脑门一记。
所以,他这是记仇了?
然后一路给她使绊子,甚至追到了九嶷山?
少年擡高下巴视线睥睨,见祝君君还记得他,嘴角噙出一抹冷冷的笑:“怎幺是我?太吾传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你忘了不要紧,我记得就行,今日总算叫你落到我手里,定要你尝尝我血犼教的手段!”
祝君君还不至于和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如今何长欢不在,这小子根本不足为惧:“手段?你个只会挖洞的小老鼠能有什幺手段?啊,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打地鼠’的游戏,哈哈,我觉得很适合你哦!”
少年白生生的一张脸被祝君君气得通红,指着坑里的祝君君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姓姜,你惹了我就等着在这里化成一滩尸水吧!”
祝君君眼皮一跳,姓姜?
很久前她曾在蒋灵梧的系统资料中查看过他的人际关系,在血海深仇那一栏里也有个姓姜的名字,叫姜朔。联系起他父母之死与血犼教的关系,祝君君敢断定这个姜姓一族在血犼教中地位不凡,且极有可能正是教主一脉。
她试探道:“你姓姜?你叫什幺名字,姜朔又是你什幺人?”
少年似乎是怔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了那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气势,高声道:“我叫姜凤巢,是凤,才不是什幺老鼠!至于姜朔,我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
否认?不,应该是避讳,那一瞬的惊怔错不了,他和姜朔一定有关系,只是不可为外人道。
祝君君扯扯嘴角,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戏谑:“哦?凤巢?我怎幺觉得你应该叫姜鼠洞呢?”
姜凤巢简直要气炸了:“你——!”
他左右快速看了圈,紧接着蹲下身就地摸出几枚小石子、猛地就往祝君君脑门上砸过去。
“喂,你干嘛?!”
祝君君不敢相信姜凤巢居然幼稚到这种程度,她本能要躲,可周围一圈全是明晃晃的刀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而姜凤巢似是从中找到了乐趣,朝着她脑门连丢了好几个石子。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祝君君早就运转起了狮相门的护体绝技狮相铁头功,区区石子怎可能对她造成伤害。
“你至于吗,”祝君君无语至极,“我是太吾传人,你是相枢信徒,我们本就水火不容,我不过是敲了一下你脑门你就记仇到现在,你家相枢大神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姜凤巢居高临下看着祝君君无处可躲的窘迫模样,表情得意至极:“哼,你也知道我是血犼教的人,睚眦必报以牙还牙正是我们血犼教人的风格!”
他说完,居然擡脚用力踹了下坑边,被踹起的尘泥直扑祝君君脸门。
祝君君震惊了,这东西可没法靠护体绝技来防御,所谓的“杀伤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不就是指这个吗?
祝君君无法可想,两眼一闭默默挨了一脸泥,姜凤巢见此更加兴起,连踢了好几脚,还让围着祝君君的手下都散开些,准备给祝君君前后左右都来几脚。
这下可好,熊孩子直接玩脱,原本毫无破绽的包围圈瞬间漏洞百出,早已等候多时的蒋灵梧抓住机会,指下十二枚飞针齐齐射出,那姓姜的小鬼甚至还没来得及从折腾祝君君的愉快中回过神他十二个手下就已齐齐倒地,当场毙命。
趁姜凤巢呆愣的那一刹,祝君君伺机跃起,一把捞住他脚腕,稍一使力就把人给拽下了坑。
姜凤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脚下还没站稳就被祝君君用匕首抵住了咽喉:“不准鬼叫!”
蒋灵梧迅速赶到坑前,指下银针稳稳对准了少年命门,金川则在守在一丈开的地方,防止这群人还有后手。
如此一来,两方形势瞬间倒了个个儿。
姜凤巢脸色难看,却也不想轻易认栽,运足了内力使劲挣扎。但他没想到祝君君力气大得离谱,单手就将他两条手臂折在背后,压得他背都挺不起来。
“说了别乱动!”祝君君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泥灰,恶狠狠地朝姜凤巢膝盖窝踹了一脚。
少年单膝跪倒,龇牙咧嘴却又无可奈何:“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祝君君不理他,转头问蒋灵梧可有将他手下都处理干净。
蒋灵梧点点头,马上检查起祝君君的情况,就见她虽然满脸都是泥巴、额上还顶了个包,但身上却毫发无损,看来并未受伤。
祝君君笑道:“灵梧,你放心,我没什幺事。这家伙虽然一肚子坏水,不过脑子却蠢得要命,根本没顾得上对我做什幺。”
“你说谁蠢?!”
“谁掉进了自己挖的坑就是谁蠢!”
蒋灵梧莫名有种看小孩吵架的错觉。
好在祝君君到底没忘记自己成年人的身份,争了两句后便不再理会小屁孩的骂骂咧咧,只是认真问蒋灵梧:“这人姓姜,又是血犼教的,肯定和那姜朔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他儿子。灵梧,你要不要……亲手杀了他?”
金川执着火把站在蒋灵梧身旁,火光把男人英俊的脸分割成了一明一暗。
蒋灵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望了姜凤巢一会儿,就在祝君君以为他需要更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蒋灵梧又把目光转回到了祝君君灰扑扑的脸上:“君君,我要报仇,只杀姜朔一人。”
祝君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只是这时,姜凤巢的身体忽然变得很僵硬,连祝君君喊他名字也没反应。
祝君君以为这个嚣张的二世祖是怕了,便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扳过身子压到参差不平的坑壁上:“喂,姜鼠洞,你发什幺呆呢?”
姜凤巢却没再骂人,只是僵持着不说话,两排浓密的睫毛不停颤动,竟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态。
祝君君见他这副样子,坏心顿起,捏起匕首抵在他白皙的脸颊边,用恶毒中带着轻佻的语气恐吓道:“我家蒋掌匣好说话,但我不一样,你知道的,我可是太吾传人,怎能放过你们这些血犼教的歹人?恰好我练功需要童子襄助,不如我把你……先奸后杀了吧!”
话音未落,姜凤巢终于有了反应,他倏地瞪大眼睛,用一种极其惊恐的语气大叫道:“什幺?!你疯了吗?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