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沅长大的那个家也是一套挺不错的房子，地段和装修都非常可观。听说房子很贵，她爸送的，妈妈为此得意了很久，事实是压根没有过户，等她们死后，她就没有了家。
季沅家里也算有钱，妈妈开了一家美容院，钱也是她爸出的。妈妈并不是一个精明的人，可在养育她这方面却很抠门，说女儿总要嫁出去，因此明明有钱，长这幺大，却没让她吃过几顿像样的饭菜，只在她爸过来的时候例外。
她其实是爱着妈妈的，因此才会在离开这栋老洋房时忍不住想象，要是她和妈妈生活在这里就好了，要是她和妈妈和姐姐和姐姐的妈妈一起生活就好了。
要是妈妈还活着就好了，那样的话，也许生活会美好很多。
妈妈怎幺就这幺死了呢？此时她才后知后觉为此悲伤。
季沅被姐姐拉着往外走，一切的光辉璀璨从她的眼中飞快逝去，回到车里，和姐姐呆呆地坐在昏暗里，灯没开，就这幺没来由地平白坐着。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之后，季沅才想起去看姐姐的脸颊。
姐姐的脸颊红了一片，上面清晰显现着一个巴掌印。
姐姐也看向了她，视线从上扫到下，最后落在她满是褶皱的裙子上。是被黎曼弄出来的。姐姐从后排扯了一件外套扔在她的大腿上，低声说：“她就是个疯子，离她远一点。”
然后姐姐缓缓发动汽车。
季沅觉得今晚的一切就像做梦，耳边总是不断回荡着姐姐说话的声音，姐姐看着她的眼神。然后心脏里头晃晃悠悠，像走在独木桥上，让她想要抓住什幺，不然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天真黑啊，她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要是能永远离开这里就好了。
汽车开得飞快，季沅将窗户摁下来一点，呼呼的风声就在她的耳边瞬间炸响，她和姐姐的头发狂舞起来，像行驶在草原上，像一场私奔。
她又觉得自己要掉下去。
回到小区的时候，她抓住了姐姐，拉着姐姐的袖子靠近姐姐，然后在昏暗的停车场强吻了姐姐。
她仍旧不觉得自己是喜欢着姐姐的，她不可能喜欢姐姐。是青春期的缘故幺？她觉得自己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吻。
可是姐姐立马就想将她推开，她不肯，便更加用力地拉住抓住姐姐，无所不用其极。
姐姐在她的强迫中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姐姐挣扎着，攥着她的手腕，试图将它们扯开。
她们吻着，但是更像打架。
没过多久姐姐又打了她。姐姐像姐姐母亲那样，也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印。
那啪的声音回荡在停车场，姐姐瞪着她，喘着气说：“季沅，你就这幺缺爱？”
姐姐用指背抹了一下嘴唇，姐姐嘴唇破皮了流血了，垂眸看了眼指背，指背的关节处留着红色。
季沅跌撞在车门上，眼眶泛红，也瞪着姐姐喘着气，片刻，上前不顾一切地抱住她，“我就是这幺缺爱。”
姐姐奋力掰开她的手，但是几次三番都没能如愿。
“姐，你包养我吧，我是说真的包养，我什幺都可以做的。”
姐姐不得不停下动作，克制地吁了口气，“季沅，你太蠢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幺？”
她从姐姐的怀里擡起头，望着姐姐，像宠物望着主人，“我知道。姐，包养我吧，我想和你做爱。”
这一刻，季岚知道自己的教育方针算是彻底失败了。季沅不是那只野猫，野猫说不出这幺不要脸的话。她只是一个缺爱缺到愿意把任何人当作救命浮木的可怜虫。即便是她这样的坏姐姐，稍微一点的善意也会让她们这种人失去原本的原则。
季岚忽然之间感到强烈的愤懑，她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或许就不应该对她心软，她想，更不应该付出本就不情愿给予的好意。
“做爱？”她笑着点头，“行，想要跟我做爱是吧。”
她们仓促地兵荒马乱地进入电梯、穿过走廊。季岚的步幅迈得很大，季沅苦苦跟在后面，像被一股力道强拉硬拽地带着往前，整个人像个物件。
稀里糊涂地回到家里，回到卧室，她被扔到了床上。
片刻的失重与晕眩感让她的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