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序回来复命时,已是次日。
粱帝的行踪倒简单的很,夜里去了德宜宫,待到天亮才去上朝,只下了朝,便又急不可耐的往德宜宫去了。
不必杏黄去打听,纣嫽都能猜到长宁宫怕是又要碎一批摆件。
经了一夜,楼序神色略有倦怠,又异于寻常的沉默。
纣嫽猜到一些,然楼序不说,她自然不会开口。
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她还不必操心。
“我知晓了,熬了一夜,你先去歇着。”
她安抚他一句,让他无需再候着她。
第一句,楼序仿似没听进去。
他盯着她衣襟处怔怔出神,视线停留在皙白的颈项上,唇微翕动,欲言又止。
纣嫽挑眉:
“还有何事?”
像是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也故作不知自己颈上那些红痕存在。
她从未有过遮掩的意思。
楼序和楼槐都有一双桃瓣形的眸,眼角纤狭而眼尾往下坠着,由长睫勾出一抹浓郁的影。
这双眼,在楼序身上,就常是内敛而温秀的,唯有动情时氤氲了水雾,才透出真实情绪。
可现下,她竟也在那深幽的瞳色中瞧出一抹怅惘。
纣嫽看在眼里,并未出言解释,就静待他开口。
不过,楼序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垂眸,将所有情绪尽数收容,躬下的背乖顺又恭谨:
“是,令主。”
*
楼序失神回到侧殿时,正碰上楼槐在更衣。
半褪的中衣垂在腰际,他背对着门,肌廓贲张的后背裸露在外,毫无遮掩。
这让楼序将他背上几道未消的抓痕瞧的清清楚楚。
二人皆有高深武艺,自然五感灵敏,楼槐听见他进门的细微脚步声,并未回头,而是慢条斯理的把换洗的中衣穿上身。
身后楼序的呼吸有些沉重。
楼槐扣上护腕,回首,正对上楼序郁郁目光。
他不由轻哂:
“为何如此看我?我脸上沾了什幺?”
两张肖似的容颜,却因神态的迥异而变得截然不同。
楼序抿了抿唇,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
“……昨夜……你骗我。”
他定定凝向楼槐,
“我问过杏黄,令主唤的是我,去寻粱帝行踪的,该是你。”
他如何也不曾预料,楼槐竟能做出此事,以他的名讳去——
他不该!
对于胞弟的质问,楼槐的应对称的上漫不经心:
“那又如何?头先我问你在办什幺事,你说替令主试药,不也是欺瞒?”
他似笑非笑,
“你我各有错处,相互抵消了。”
说罢,他推开楼序拦住他的身子,就要往外走去。
才擡了脚,楼槐耳际却猛然袭来一阵劲风,来势汹汹,险之又险的擦过耳廓,被他灵敏的侧身避过。
他双目一厉,出手挡住楼序攻势。
二人在这瞬息间过了两招,楼槐右手把楼序拦下,楼序的左手也让楼槐掐住虎口,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我不说清,是令主之命,不似你这般狡辩。”
楼序沉声压眉,嗓音沙哑,
“你是有意为之,不可与我相提并论。”
虽为同胞兄弟,他们却自幼都在互相争斗,蒙氏养离朱卫,并非要训出一对兄弟齐心的双生子,他们共生共感,但只能效忠、孺慕一人。
离朱令之主。
加之纣嫽身份特殊,又是风华正茂的美人,有离朱令的牵引,他们会爱慕于她,只需一眼尽够了。
楼槐嗤笑一声,眸色薄凉:
“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你能做得,我就做不得?好生荒谬的道理。”
他一用劲,卸下两人力道,也将他们从方才的僵持中松脱出来。
“既知那滋味不好受,我又凭什幺受你连累?令主喜谁择谁,是令主之意。”
他撇开楼序,将半月形的双钺缚上腰间。
楼序沉声不语,他素来不比楼槐张扬,只双拳紧攥,望着楼槐背影,指节摁的发了白。
临出门前,楼槐脚步一顿,略侧首扫过来:
“你若争的过我,我甘拜下风,反之亦然。”
“往后,不必拿先来后到压我,你不过运道好些,第一眼被令主瞧中罢了。”
真要说起更喜谁,现在还下不得定论。
总归,他不会轻易认输。
……
侧殿木门开了又阖,房中残余一片寂静。
楼序阖目,深吸一口气。
里头还残存着纣嫽周身异香,那是楼槐带来的。
甚至不必瞧他身上那些纣嫽留下的抓痕,也不必在意纣嫽颈上的吻痕和咬痕。
他昨夜早已清晰体会过,他们是何等疯狂。
起码与他经历的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楼序咬紧下唇,直至舌尖尝到淡淡腥甜,方才定下心来。
他要争,那便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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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嫽(鼓掌):支持友好竞争!支持兄弟雄竞!
楼槐【死盯弟弟】
楼序【死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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