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暗门统领

“盛舒怀。”她丢掉长剑冲上前搀扶,盛舒怀擡头看她,那双锐利眼眸湿漉漉的,褪去周身戾气,“清清,我疼……”

刚说出几字又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她的怀中。

“盛舒怀,盛舒怀!”她捏上男人脉搏,觉察到不妙后捏紧两指吹响口哨,两位蒙面人从天而降,“公主。”

“把人带回将军府,要小心!莫让旁人察觉!”

“是。”

她接着起身跟上,刚走出一步,盛思远的声音便在身后传出,“三公主!”

喻幼清扭头看他,丝毫不怕。

男人缓慢擡头,撑着胳膊向后靠了靠,缓解着身上的疼痛。

他露出一个带血的微笑,声音很冷,“为他暴露武功,值得幺?”

喻幼清不语,反而一步步向他靠近,等走到盛思远身前时缓慢蹲下,“你还知道什幺。”

“呵呵……”盛思远掏出手帕擦拭嘴角血迹,“皇上让三公主嫁入将军府,是早便想好在盛荣此次回京后与三公主里应外合,用谋逆之罪剥他军权,要他性命,可惜……”

“当初陈老将军惨死,三公主记恨多年,这些年来韬光养晦甚至以身入局,不过也是在等待此次时机……”

说到此处他停顿下来,擡头同喻幼清对视,轻飘飘吐出一句,“好一举谋反,改天换日。”

屋内静谧下来,喻幼清盯着眼前之人看上一阵后突然笑起,她缓慢起身,方才的淡漠全然成了居高临下,声音夹杂戏谑,“大公子果然同传闻一般聪敏绝伦,不过……”

“那夜在梅园偶遇大公子,无意发现大公子为双腿盖着皮毛,轮椅下侧甚至还放了汤盆。我心中疑惑便派人去查,在那时,大公子假装残疾一事就已被我报入宫中,你又是盛荣的长子,你说……皇上会信谁呢?”

那还是她嫁进将军府时无意闯入梅林,又偶然与盛思远交谈。

传闻他的双腿已完全残疾,几乎没有半点知觉,既如此……不应怕冷才对。

喻幼清又走到他的身前,伸出一只手指去勾他下巴,男人鼻息明显加重。

她轻动眼眸,温软面颊上是无辜灵动的神情,声音却出奇的冰冷,“大公子恐怕早就知道当初大徐娘子病死一事并非意外,皇上怕徐家盛家联姻势力太大,故意从中作梗,加之盛荣中庸之道的默许,无辜的大徐娘子才惨死病中。”

“皇上疑心极重,这些年一直提防着……而名满京城的盛大公子却故意装成残疾,你说他会如何作想?我猜大公子有杀母之仇,大概也不愿意与宫中之人同流合污罢?”

盛思远盯着那白嫩如玉的手指,温润触感令他难耐,而眼前这个美丽却又实在狡诈的少女更加煽动心绪。

想到她与盛舒怀所做之事,他嫉妒的快要发疯,将怀中玉佩捏的更紧。

她明明说过要嫁给他!

为什幺,为什幺!

忍下心中万千情绪,他略微侧头,让那手指距离自己更近,随后哑着声音开口:“三公主真是举世无双。”

“不过你如此袒护盛舒怀,可有想过他今日为何出现在此处?且以他的武力,当真打不过我幺?”

听到此话,喻幼清瞳中并无半点其他情绪,抽离手指后退,又在对他笑,“大公子这般人才确实难得,今日你若能够活着离开此处,待我伟业登峰,定当重用。”

说罢,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火铳,吹出火焰后丢进屋内,无半分犹豫神色。

透过两扇门缝,她知道盛思远在看她,但心底仍旧未有半丝波动,咚一声关紧房门转身离开。

从侧门回将军府后,喻幼清径直去了盛舒怀的院落。

好在他的住处偏僻,并无多少人发现,刚走入那荒芜院落,便听到陈婆子的哭声。

她大步向前抓住老妇人,对方一顿,看到来人时显然愣了几秒,“夫……夫人。”

喻幼清声音很冷,将她向后拉拽,“不想你家二公子出事就不要声张,出去盯着,莫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陈婆子惊讶又惶恐,不知为何一向柔弱的夫人怎会变得如此冷厉,更不知她与自家公子发生了何事,回想起少年衣衫被鲜血浸染的模样,她忙擦干泪水转身,守到了院落门口。

屋内仍旧是初次来时的装饰,又空又大的屋子内是极大的床榻,一惨的墨黑,蔓延着压抑气息。

思盈在床侧摸着盛舒怀的脉搏,听到动响后回头,“公主,属下无能无力,他身上的伤招招致命,恐怕……”

喻幼清走到床榻前侧,盛舒怀那张俊郎面容褪去血色,眉头紧锁,唇瓣微微张开,胸口无半分吐气的痕迹。

而在他的衣衫下侧,一块雕刻着奇怪花纹的玉牌裸露着,让人挪不开眼。

她将玉牌握到手心,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去让萧容过来,盛舒怀,必须活。”

屋外,少女玉指纤纤,左手从衣衫中掏出画着暗门标志的纸张,右手握着那块玉牌。

玉牌被清晰的分为四小块,只要重新组合,便能够与那纸上的图案重合。

果然如此。

暮色将至,陈婆子在屋外急得团团转,但瞧着始终在门口伫立的少女,又不敢有半分僭越。

屋内已被燃起灯烛,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冽人的血腥味道,萧容指尖的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原本毫无生气的盛舒怀猛烈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暗色的鲜血。

长睫在暖光下轻微煽动,他终于缓慢睁开双眸。

几乎是下意识的扫视屋内环境,在瞧见萧容时竟无半分波动,反而用一只手按上胸口,艰难吐气,“她……她呢?”

萧容呵呵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清理银针,放回自己的医箱之中,“盛二公子见到我,似乎并不惊讶?”

“她在哪。”盛舒怀固执的询问,眼角一片猩红,胸口起伏变大。

“她?二公子在说谁?可否明示?”萧容明知故问,余光瞥了一眼。

谁知下一秒盛舒怀便直接起身,方才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嫣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而他却像并无知觉一般,直接用双脚踩上地面。

今日盛思远下手太狠,若不是萧容拼尽一身医术,他定会落下残疾。此刻双腿更是如同锥心一般疼痛,还要红着眼向外走。

在隐约看到门外有一纤瘦身影时,盛舒怀垂头转眸,若有所思后咚一声摔向地面,通身的伤口全都开裂。

萧容仍旧整理着药箱,等将最后一瓶药放好后才擡脚,“盛二公子想以什幺身份见她?”

“后儿?情人?还是……暗门统领?”

暗门统领位同禁军统领,都是皇帝身边极其信任之人,只不过一个在暗而另一个在明。

“没想到京城中的纨绔子竟还有这样一层身份,你们盛家人,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萧容冷嗤一声,居高临下的侧目看他,迈着大步向门外离开。

院落的拐角,方才还冷脸的男人已然转换神色,对着喻幼清拱手,“我已按照公主吩咐说了那些话,接下来用不用……”

萧容并未说完,而是做了一个“杀”的动作,目光格外冷冽。

喻幼清擡手,“不必,我留着他……还有用处。”

“公主!”听到此话,萧容情绪略有些激动,皱眉说道:“他分明是在使苦肉计,以公主之才不会看不出,当真还要留下他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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