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好人

开放式走廊,许桉跟在母亲许敏华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县城的老旧小区没有夜生活,寂静的夜晚,走的每一步都带有回响,头顶的感应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灯光成为漆黑深夜里的唯一亮光。

老旧铁门吱呀一声,走廊尽头的感应灯亮了,而后一个男人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走出,隔老远就能听到人字拖踩地的啪嗒啪嗒声。

距离两三步时,许敏华微微点头,热情道,“出去倒垃圾啊。”

年轻男人颔首回道,“嗯。”

错身而过时,许桉拖着沉步,神色疲倦但还是学着许敏华的样子点头示意,到了家门口,许敏华从包里掏钥匙,许桉侧头朝走廊那头看去,男人腿长步子大,很快便走到楼梯口。

晚上十点是高中晚自习值班教师下班时间,也是男人每天下楼倒垃圾的时间,许桉跺了跺酸痛的双脚,埋怨道,“干嘛要打招呼。”

老破小区临近拆迁,熟悉的住户走的走,搬的搬,空了大半,以往对待老邻居也没见许敏华那幺热情,却常对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打招呼,邻居还不冷不热。

铁门开了,许桉习惯性瞥了一眼楼梯口,男人已经不见了,许敏华先走进去开了玄关灯,语气稀松平常,“当然要和邻居打招呼啊。”

“而且他是好人,我看人很准的。”

充斥血腥味的小巷,面对他人的求饶,男人仍不断暴力挥拳,前几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把人打得半死不活也算是好人吗。

许桉将门锁死,末了还不放心地扭扭门把手,确认无法打开后才回着,“还是离远点的好。”

清晨,最先听到的不是鸟叫,而是楼上男女欢爱声,许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穷人的生活真是固定npc模式,定点下班、定点倒垃圾,还有定点上床。

每周六早上雷打不动,有可能周一到周五早上也是,只不过她不知道,毕竟她这个社畜上班的时候天才刚亮。

睡懒觉的计划泡汤,许桉肚子咕咕响,可却不敢出屋门,因为许敏华今天也休班,薄薄的天花板挡不住浪叫,母女面对这种声音也会尴尬,许桉干脆躺在床上。

不知是不是生理期将近的原因,听着不堪入耳的喊叫,许桉感觉到内裤洇湿,黏哒哒的,女人大声淫叫着,许桉盖紧被子,双腿不自然地夹紧。

内裤成了一条粗绳夹在腿间摩擦,夹腿快感有限,不过是隔靴搔痒,许桉咬着下唇,犹豫再三,闭着眼睛摸向下体,好像看不见就不会害羞。

男人低喘,女人尖叫,还有床脚与地面摩擦碰撞的声音,他们或许是后入,也可能是抱坐。

许桉尽可能幻想肉体交缠的画面,手上速度不断加快,只浅浅地插入一个指节,想象带来的快感远大于自我安慰。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片刻的安静后,又开始淫叫,一次投诉交流,许桉见过楼上的男人,是个后背满是刺青的肌肉男。

一想起男人粗狂的模样瞬间没了性致,指尖带着腥甜,许桉懒洋洋爬起床,刚抽出纸巾,突兀的欢呼声冲破墙壁。

是隔壁那个年轻男人,好像是足球赛,许桉擦着手靠近墙边,结果头顶叫声变得更大。

没开灯的出租屋很显逼仄,陈彦躺在沙发上默默调高音量,进球的欢呼声短暂盖住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楼上却来了劲头非要比个高低,分贝又提高几度。

陈彦掀了毯子坐起,窗户大开,独属于早春的湿冷寒意吹进室内,无袖背心打着赤膊,仿若无事人一样感受不到一丝凉意,踩上人字拖,遍地的空啤酒瓶,踢得踢里哐啷响。

熟悉的人字拖踩地的闷响在走廊回荡,过了一会儿,楼上咣的一声砸门巨响,许桉吓了一跳,哐哐哐,跟砸墙一样。

女人尖叫,还夹杂着男人喊叫,而后终于安静,许桉掀开窗帘一角,对上一双晦暗的眼睛。

他下楼怎幺这幺快。

许桉快速转身,捂住胸脯,心脏狂跳,陈彦收回眼神,面无表情地略过印花窗帘。

从那以后,许桉再也没有在难得的休息日被吵醒过,可能和那日小巷一样,男人再次使用暴力,可这次许桉却没觉得有什幺不好,甚至是有一些感激。

因为她曾退怯没有化解的邻里矛盾,被他轻易解决,尽管是用不和平的方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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