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佳奂仰起头,对上沈行云的惭愧。
她的手里捧着两团纸巾,泪水濡湿了纸巾,纸团更扁更重了。
她的眼睑上悬悬吊了一颗泪,有豆子那般大。她一眨眼,泪珠砸在了脸颊上,淌到嘴角处。她的唇瓣像花朵瓣,是水红颜色。
荣佳奂紧紧盯着沈行云的双目,质问道:“你为什幺说娶我?你明明不想,明明拿我当备选,为什幺还要在他们面前说要娶我?”她字字有力。
她的眼眶蓄满了滚烫的汹涌的泪水,偏不落,一滴也没有从睫毛隙缝之间漏走。
沈行云道:“我是真的想娶你。我真的仔细想过了,我花了两年的时间仔细想过了。我喜欢你,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我意识到我在喜欢你,那几天,我精神充沛,我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平淡,可是我每一帧都记得起来,很神奇,我想那代表着我喜欢你。
“我坦白,刚开始接近你,是为了甩掉荣安杏。我对不起她,但是我没有辜负她。她不喜欢我,巴不得甩掉我。她对你也不是真心的,如果知道能够利用你来甩开我,我肯定,她会直接推你过来。她比我狠。……我知道我在诡辩,我在撇轻自己,但是你心里明白的,我说的是真的,是对的。”
荣佳奂凄凄哀哀地看着沈行云。她好无力,一双手撑着身体,也还是摇摇晃晃。
“你们都对不起我,全部人。”她恨恨道。她仅剩的那点力气全用在说话上了。
“是。”沈行云道,“你被利用,被误会,被恶意中伤。你原本不用受这些苦的。”
他受伤的那条手臂愈发的疼,疼得他发了冷汗,挺不起腰背。
“为什幺要这样对我?”荣佳奂满腔怨恨,反而清醒了。
她总是无端受指摘。她委屈,恨不过。渐渐地,连一个刻薄的眼神,她都容不下。愤怒冲昏了她,她施行了暴力。施暴后,面对指责和辱骂,她坦荡,因为她是反击。
有人评价她,没脸没皮。她灿然一笑。那人怀疑她反社会,心里寒丝丝,不自禁退后一步,逃走了。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她觉得好笑,感到畅快。
透过玻璃窗,荣佳奂看见了不远处的医院。
她倒在座椅上,头靠着车门,疲惫道:“医院到了,你下车吧。”
沈行云抓紧时间,快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可以把我当作备选,多挑挑,挑到最后,发现我不好了,就喊我走开,我一定走开。我不是那种……”
荣佳奂打断他道:“医院到了。”
说完,她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沈行云闭上嘴,爬到车门边下了车。
荣佳奂站在石阶上,眺望医院大门进进出出的人。
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清癯、病弱。走到她身边的沈行云说了些什幺,她没有听到,胡乱道:“进去吧。”提步就走。
她走得很赶,着急去追那人,完全忽视了沈行云。
看荣佳奂也要进医院,沈行云本是惊喜的,他以为是陪他。
荣佳奂走得很快,没有停顿,好像对医院很熟悉。沈行云以为荣佳奂来了许多次医院,于是熟悉了,心疼她。
但是渐渐,沈行云发现荣佳奂盯着前方的一女人,她只是跟着人在走,她的注意力全在女人的身上。
他停下试探。果然,他被抛下了。他被遗忘了,在深情的表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