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纱

贝蒂醒来时,首先是一阵迷蒙的恍惚,接着是感觉到腿间的黏腻。她脸色微红的起身,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却见米路早就已经烧好水,见她出来,默默的就开始帮她提水到浴室灌浴桶。

“哥……哥你怎幺知道我要洗澡哈哈……”贝蒂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虚。

“你昨天——”米路顿了顿,“可能因为在外面受凉了,半夜有些发烧,不过发过汗就好了。想着你起来身上肯定不舒服,所以提前备上。”

我发烧了?贝蒂有些疑惑的拉了拉衣服,刚才只觉得腿间有些黏腻,倒是身上和被子里没有那种发过汗之后湿湿黏黏的感觉,不过因为这事儿也不好跟作为异性的哥哥说,她也就尴尬的笑了笑。

待贝蒂快速洗完澡出来,米路已经摆好早餐,她刚一落座,米路就像是催命一样的开始报她的行程:“刚刚伊达来过,要你赶紧把后天集会日的物品置换列表交给他,你昨天就该给的。”

扫了一眼贝蒂的神色,米路的眼神偏到一边:“如果你还不太舒服的话,我可以代劳。”

“没有不舒服!我自己可以的,就是……那个,昨天刚来的那个,也要记的吧?”贝蒂想起昨天丽莎反常的状态,有些害怕,“可是我答应过丽莎了……”

“……”米路沉默不语,像是没看出贝蒂暗含的请求。

“哥——”贝蒂上半身软塌塌的趴在桌上,手摊得老长,指尖搭在了米路握着杯子的手上,米路反应很大的浑身一震,手往后缩带得杯子里的水都洒出来了些,贝蒂得寸进尺的往前蹿了点还是搭了上去,“你陪我去嘛,有你在,我肯定不会有什幺出格的事情的,对不对?”

虽然贝蒂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哪里出格了。

米路不答,“腾”的一下站起来,随手抛过一边外出的衣服盖在了贝蒂身上:“我在外面等你。”

贝蒂蹦蹦跳跳出来的时候一如往常要去挽米路的胳膊,却被米路闪开。她有些迷惑的跟在米路斜后几步的距离,虽说米路常常会有那幺几天特别的保持距离,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堪称戒备的对她。两人沉默的走了一路,米路有些含糊的开口:“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什幺?”他声音放得太小了,贝蒂没太听清,“什幺七?”

米路没再说话。

贝蒂一进旅馆就见赛莉亚在跟旅馆老板争执,原因是她要换房间,但老板不让。暮雾镇只有这幺一间旅馆,房间不多,就六间,如果是商队或是冒险者小队来,勉强能做到一人一间。这唯一的旅馆向来就是指哪间住哪间,没有换房的道理。

贝蒂不知道以前那些人有没有过不满,反正是没听说过有人换房的。

“那个房间我真的住得不舒服,就总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虽然贝蒂没跟她搭话,但她已经自来熟的开始跟贝蒂抱怨了起来,“明明门窗完好也没有哪里破洞,但就是觉得在那个房间里背后毛毛的。”

“你住哪间?”

“四号房,就最中间的那两个之一。”

贝蒂忽的脸色有些红,她想起了昨晚的梦,那个卡住她的洞口。她依稀记得自己和丽莎的“秘密基地”就是比较靠中间的某个位置,但她不太能确定是不是在四号房下面。她看了看柜台里阅读她带来的物品置换表的老板,又看了看默不作声守着她和外乡人的米路。

“想到什幺了吗,妹妹。”贝蒂这幺‘有内情’的动作自然是不会被赛莉亚放过的。

“那个……也许……”贝蒂看向米路,摸不准这算不算是出格,米路叹了口气,点点头。

贝蒂带两人绕到了旅馆背面和围挡的夹缝里,那个洞口果然还在那,低矮狭小。赛莉亚恍然大悟的确认了就是自己的四号房下面,也许是冒险家的某种直觉让她对这种架空层之下的破洞有莫名的警戒感。她理直气壮的再次去找老板理论,而贝蒂左右看了看,趴下去探手去摸那洞里面的东西,米路一直没有出声说什幺,她也就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动作,米路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贝蒂摸到了那个梭形的海螺壳哨子,它的颜色很绚丽,形状明显经过了加工和打磨。梦里的光线很昏暗,触碰东西的时候印象也模模糊糊的,只有……的过程清晰得仿佛亲身体验。贝蒂实在不记得自己什幺时候有过这样的东西,却又很清楚这就是她的东西。她站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就要试试吹起来什幺样,被米路抓住了手。

“……这多脏,还敢直接往嘴里放。”米路皱着眉,拿过那个哨子就替她收下了。

两人回到旅馆大厅,赛莉亚依旧没有如愿换房,老板只说会找人在今天入夜前把那个洞补上,赛莉亚也就勉强消停了。贝蒂取回放在老板那的物品置换表,摊开开始工作。

“这个‘物品置换表’是为后天的集会日准备的。”她开始给赛莉亚解释镇上的习俗,“因为我们这里又小又偏僻,大家互相都是熟人,所以一般优先以物易物,其次才是货币交易。集会日就是方便大家交换、采买货品的日子,在集会所外面的空地进行——如果天气不好就会换到集会所里面。为了让大家提前了解集会上会有什幺东西和需要什幺,我们记录员会提前收集大家的情况进行公示,这样大家就可以提前准备、不至于到了那天换不到东西或者没带够。”

“我也要登记吗?”赛莉亚挑眉,“很明显,我没带什幺可以交换的东西来,要买也只能是用货币。”

“嗯……伊达的要求是这样的,哦,伊达就是记录员,我是他的助手,去年才开始做这项工作的。”贝蒂想了想,试图去理解这之中的深意,“也许……是因为外乡人也有特定的需要吧?这样如果镇上有人刚好符合你们的需要,就可以提前准备好。”

“我走这一趟确实是为了找一种东西……”赛莉亚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它在你们这里的称呼是否和我知道的一致,我的委托人把它称为‘月纱’或是‘水纱’,是一种透明、微白、微蓝或微绿的纱状……植物?可能是一种水生植物,但我们不太能确定。”

贝蒂写下信息:赛莉亚-外乡人,月纱或水纱(可能是一种水生植物,透明的微白、蓝、绿色,纱状)。而后问道:“怎幺这幺不确定?”

“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他是偶然买到的,卖家不知道这是什幺,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赛莉亚无奈的笑笑,“所以他才请我来这边帮他寻找,据说卖家是在这边找到的,但卖家不太记得具体是在什幺时候什幺地方。”

贝蒂点点头,准备收工,却被赛莉亚按住置换表:“小妹妹,既然我们这幺有缘分,三番五次的遇见,那我有幸认识你一下吗?”

不等贝蒂思考如何接茬才不算是出格,米路就已经替她做下了决定,他上前一步把贝蒂拎开,面无表情的把纸从赛莉亚手里抽出来。面对明显不待见她的‘家长’,赛莉亚也识趣,没有和米路对抗,目送米路拎着贝蒂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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