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烨泱第一次醒的时候，天边泛起淡淡的曦光，与未消退的夜色交融着难分彼此，如明如暗，似真似幻。
她看了看环住她腰的言憬，在确定了她的存在后，再次陷入黑甜。
……
季烨泱第二次醒时早已天光大亮。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并共枕一夜让她脸色红润，精神肉眼可见的好。
“咔嚓——”房门被适时打开，温婉的女人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睡醒了吗，起来吃午饭了好不好？”言憬俯下身，轻抚着女孩略微蓬乱的头发。
“嗯——”女孩模糊答着，脑袋轻蹭女人的手心，像一只毛茸茸的猫咪向主人撒娇。
言憬也不急着让季烨泱起床，一天无事，大可慵懒几分。于是她只继续轻抚女孩的头发，等她慢慢醒神。
言憬进来时怕外面的光线晃眼，就没拉开窗帘，于是昏暗的房间加上女人温柔的动作使得季烨泱本要开始清醒的精神又有了昏沉的趋势。
“好啦，你又要睡着了。”言憬轻捏了下女孩的脸颊，“不吃饭对胃不好的，还想睡的话等吃完饭再睡，嗯？”
是一如既往的宠溺，宛若对待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季烨泱有些羞耻。
她揉了揉脸，赶走自己未消散的睡意。
——
吃完午饭，季烨泱洗了碗筷，和言憬猫在沙发上看起电影。
开始并没有在意选了什幺电影，毕竟这只是两人用来打发无聊的下午时间的方式。
但本该惬意美好的下午成功被电影破坏，这让以后的季烨泱在播放电影前都会细细考量一番。
《海边的曼彻斯特》——灰蒙蒙的天空，海浪拍打停泊的船只，白茫茫的雪，各种意象都为电影奠下抑郁的基石。
年青人的心境向来不定，季烨泱轻易地为电影所影响，这说不上有什幺具体原因，只是一颗赤子心灵最基本的共情。
不仅如此，她还敏锐地觉察到沉稳的言憬似乎也有些难以抑制的，悲伤？亦或是其他一些她不懂的东西。
季烨泱并没有觉察错。
言憬看着电影主人公李从电影开始麻木易怒，到电影揭示他如此的原因——因为他的疏忽使女儿死于火灾。
在电影的最后，李与前妻相遇，痛苦地说道“I can\'t beat it.（我走不出来了）”
如果将来季烨泱以后喜欢上别人，如果将来季烨泱风华正茂而她已有老态，更甚者如果将来季烨泱对今日她不阻止的作态产生责怪和厌恶……
那她言憬的下场，又与剧中之人何异？
言憬无法想象，彼时的她怎样才能与彼时的季烨泱，以及今日的自己和解。
消极的想法一旦有了苗头就会猛长，痛苦如潮水涌上，令一颗心脏感到窒息。
言憬闭上眼睛独自消化着。
直到她的脸被女孩温柔捧住，接着唇瓣被当作珍宝般轻轻含住。
“呜…”消极的情绪仍在肆虐，她下意识轻推着女孩。
她害怕这样下去。她害怕将来她无法释怀，她更怕女孩会无法释怀。
这幺美好的人，不该为了今日的她，而有了将来走不出来的可能。
季烨泱看着言憬紧闭不安的眼睛，莫名心慌。
“姐姐…你别害怕…”她轻呓。
她并不明白姐姐为何如此，但她仿若能听到姐姐灵魂的回响。
那是害怕，是矛盾，是不坚定。
言憬是季烨泱的不坚定的俘虏，时而予取予夺，时而试图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