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一会……一会就好了。”
彼时此愿还不知道哥哥到底意味什幺,反正母亲看上去对他也不关心,此愿自然而然地把此安抢过来当自己的玩伴。而几年后的此安才会质疑玩伴这个称呼,因为此时此刻他正被她抓着头按进放满水的浴缸里,等到他控制不住在此愿手里突然地挣扎了一下,才被获许拎着他的头发把他救出来,此安缩在角落嘴唇发抖冻得紫红,此愿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看来你不是两栖动物!”满意地记录下来,她迅速地给此安用毛巾包裹好,熟练地给他做好一系列保暖措施,此安有些感激地擡起头,不知道眼前的人满脑子是在构想下一步怎幺就他会不会是冷血动物设计实验内容……
没有任何大人在周围指导,两个人就这样像未经教化地生活在一起,直到从过年时才碰面的同龄亲戚口中此愿才确立哥哥是怎幺一回事,但真正把此安当人看也是很久之后。等母亲回家的日子遥遥无期,此安也已经不能像刚认识那样带来新鲜感,他冷眼地注视自己妹妹对昆虫的兴趣也在学业的压力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他自己却在一次无意的接触中捕捉到了对摄影的痴迷,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静物拍腻了,难得见到此愿时不绕路,此安远远地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按几下快门,讽刺地把照片洗出来装进一个此安称之为“成虫”的相册。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拍人像练练手,这本相册也放在书架最高层,他却总不厌其烦地搬来椅子踩在上面拿下又放上去,每次放回去都笃定没有下次。可每次在暗房洗出来此愿没拍好的糗照后,此安总会在他意识到之前笑出声。显影液倒映着他笑完之后无措的表情。
难道一切的一切就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一笔勾销了?
他想过用一个闪光灯让整个暗房的胶片作废,却又在想挑选几张无辜的胶片救出去之后把手收了回去……什幺时候妹妹的胶片已经布满了暗房的每个角落,自从那之后他也有些泄气,摄像机摆在床头碰都不愿意碰。
他甚至开始幻想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敲响妹妹的房门,告诉此愿其实她和自己没什幺两样,母亲对两人都是一样的忽视,告诉她小时候尽管自己被折磨成那样,可自己还是能感受到快感,告诉此愿至少她是自己从小到大第一个玩伴,告诉她自己能有兴趣也是在她的影响之下,她明明是自己的妹妹,而哥哥和妹妹之间应该相亲相爱……
可明明此愿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好像比他还清楚那几年她都对自己干了什幺一样躲着他。
再翻开那本相册他发誓是最后一次,然后他终于就要鼓起勇气敲响此愿的房门,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对自己说的话,他紧张地跑到镜子面前想好好打扮自己。
“成虫?”她不应该会在这个点下楼!此安惊恐地想抢过那本相册,他经常在这个点溜进此愿的房间给她拍照,他记得一般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午睡!
“……我要告诉妈妈。”
平时只能在暗房看到的人如今又在眼前,此愿面色不虞地合起那本相册,他才想起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