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此愿误饮显影液被送去医院救回来之后,母亲明显对自己这两个小孩上心了许多,此安则又躲回了暗房。宁愿这样,此愿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会当着妈妈的面把小时候那些破事抖出来。
只是偶尔路过那间暗房,她免不得冒出一些阴暗的想法,要是什幺时候把他锁在里面就好了……这样母亲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个坏孩子,是个没把哥哥当人看的坏妹妹。想起之前从他手里抢过的那本相册,此愿想着他现在肯定是不敢来找自己要回去的,一到晚上此愿就把自己锁进房间,一页页地翻看相册里明明被他定格在那一刻,看起来却好像还能活过来的自己。此愿有些不服气地拿过自己做的那些标本对比,是因为他用的摄像机吗?
一周之后此安就会发现家里的书架时不时就会找不到自己想看的摄影集,他也并不在意,年纪大的好处就是比此愿早上学,其实他现在上学也已经晚了,为了照顾妹妹,母亲晚了一年才让他上学。高一级意味着能不用和她在一个年级。比起一开始还会因为心虚躲进暗房,现在的他已经能比较心平气和地面对以前的事了,甚至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比之前装作兄友妹恭自在多了。
“去叫哥哥过来吃饭。”此愿扭扭捏捏地不肯挪动步伐,明明平时他都会自觉到了饭点就过来的,她表示抗议地扭过头,在母亲看来却像在闹小孩脾气,可是母亲又知道什幺呢?可她又能告诉母亲什幺?母亲像是以为此愿还是不能接受突然多出来一个哥哥分享本属于她的爱,把此愿抱进怀里哄了很久。直到此安走进客厅,默不作声地看此愿是怎幺被妈妈哄骗,此愿又是怎幺反过来哄骗妈妈自己是个乖小孩的。
学业的压力能冲淡一切,但还好两个人之间的亲情已经寡淡到极限。为着功课,此愿时不时就得敲响他的房门问问题,此安也经常得等在她的房门外等着这个爱赖床的妹妹起床,然后和她一起去补习班。过来串门的亲戚都开始夸这对亲兄妹真是互相照顾,像两个小大人一样。
此愿每次都面上装作乖巧应和下这句话,可想把他锁在暗房的想法却愈演愈烈。几周过后,离大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又像平时一样在琴房随意的弹奏,等着妹妹什幺时候收拾好再和她一起出门去补习班。
随手拿起桌上的卷尺,此愿猫手猫脚地走到他背后,扯着此安的领子把他往后一拖,他不防地摔倒在琴房的地毯,不解地擡起头想看清楚在这个家会是谁对他这幺做——
不敢相信是她。此安的瞳孔映出卷尺在此愿手里被扯开拉长,像是终于找回小时候那股对他的好奇,此愿按着他在地毯上对着他比划,像一个暴君。看着地毯上他咬出来新鲜的齿痕,此愿笑了笑,想起妈妈出差之前对她说的话。
我恨你,但是妈妈不知道,她要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