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设的是私宴,宴会安排在城郊的一栋别墅里。
背靠着山林,临湖而建。
据说,这是他送给怀孕娇妻的奖励。
宴席上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坐在陈总身边的年轻女人。
她穿了件紧身的黑色礼裙,刚好勾勒出微凸的小腹。
陈总在与人酒杯交筹,她小鸟依人地跟在后面,时不时撒娇般劝他少喝点。
见陈总喝得正兴,她借着肚子不舒服,从酒局上脱身。
然后端着两碗冰淇淋,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
“怎幺回事?”
宋如将盛着抹茶冰淇淋的那碗推到好友面前,“你怎幺成薛思邈他爸的女伴了?”
她看过薛滦的相片,还是一张五岁的薛思邈被薛滦抱在怀里的照片。
相片里的薛滦也就二十多岁,剪着干脆利索的短发,眉眼锋利又深刻,一袭笔挺松枝绿军装,是种孤冷肃穆的帅气。
岁月没给他的外貌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将那块有棱角的玉石磨润,沉淀出儒雅淡然的气质。
所以宋如一眼就认出了他,更讶异于梁幼枝竟跟他一起来了。
而且薛滦对外介绍时,用的是“女伴”这个称呼。
看着梁幼枝系在脖颈上的丝巾,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说起来很复杂。”
梁幼枝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含糊其辞道:“等有空我再...”
“和你公公搞了?”
“咳咳!”
宋如这个直线球打的梁幼枝猝不及防,她惊慌咳嗽了好几下。
但同时也放下心来,原本她还担心好友会觉得自己没有廉耻之心,从此划清界限。
“我知道这很荒唐,可是...”
“床都上了,就别可是什幺。”
宋如安抚性拍了拍好友,并悄摸摸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两个正在交谈的女人。
“那两个人是母女,都被陈总包过。”
“......??”
“还有那边一对,那男的不孕,他老婆是拉拉。”
“........?!”
这圈子里也太乱了。
但梁幼枝原本忐忑的心确实安定了下来,她吐出一口浊气:“如如,我肯定是脑子抽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我都不敢想....”
那种蒙蔽理智的冲动褪去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别怕枝枝。”
宋如握住了梁幼枝的手,冷得像快冰一样。
她知道好友当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要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做出偷情这种事情。
没想到第一次偷情,就偷到了自己公公头上。
真是地狱级开局。
“想当初我还气薛思邈他妈连个婚礼都不办,现在一看,幸好没办婚礼...”
当年梁幼枝结婚的很突然,前一天还和她吐槽父母逼婚,第二天就说被高中同学求婚了。
没两天,就带着薛思邈来找她,说是两人已经领证了。
当时说是薛思邈父亲在执行任务,等任务结束后再补办婚礼。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整年的时间。
外界有过几次薛思邈结婚的传闻,但薛家一直没承认过。
说到底就是他妈瞧不上梁幼枝的家世,不愿意把她介绍出去。
直到现在,这才算得上梁幼枝参加的第一场名流聚会。
以名正言顺的薛家少奶奶身份进不来的聚会,却以见不得光的女伴身份应邀。
多讽刺啊...
“我觉得薛首长比他儿子长得帅多了,薛思邈那长相,一看就是个娘炮。”
薛思邈长相更像他妈,细长脸偏秀气,眼尾狭长,这长相对女生来说算好看,但对男生来说就显得阴柔小气了些。
而薛滦...
梁幼枝顺着宋如的视线看过去,垂下的水晶灯给那抹高大身影,镀上了一层若即若离的柔光。
处于名利场的中心,他从容风雅,又像是淡然于世的神明,世俗红尘似乎永远不会沾染到他身上。
但神明不会上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儿媳。
还能作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平淡地想处理掉这段关系。
梁幼枝想起了婆婆的刻薄,丈夫的蔑视,心底烧起了一把火。
这团火愈烧愈旺,燃起她所有的不甘和愤懑。
有钱有权的人,就可以这样随便打压瞧不起人吗?
凭什幺?
难道她只能是被他们拿捏的金丝雀,困在这个金丝笼里挣扎吗?
“如如,你说...情妇这个头衔,是不是比同妻更好听些?”
宋如讶异挑眉,像是不敢置信这种话会从梁幼枝的嘴里吐出。
她很快反应过来,用手中的冰淇淋杯碰了一下她的,“枝枝,预祝你成功。”
清脆的响声很快消失在舒缓悠长的钢琴曲中。
宴会接近尾声时,陈总的儿子才姗姗来迟。
是一个年轻的英俊男人。
穿着裁剪合身的黑西装,站在陈总旁边像是一棵挺拔茂盛的松柏,守着垂垂老矣的老松。
在场之人心中都有了定数,纷纷上前与小陈总打招呼。
陈总喝了不少的酒,叫宋如过来扶自己上楼。
“刘阿姨,扶我爸上去休息吧。”
只有梁幼枝注意到,那位小陈总上前搀扶时,手掌似无意的从宋如腰间划过。
这过界举动顿时敲响了梁幼枝心中的警铃,某个念头呼之欲出。
这念头在她心头反复萦绕,直到被屋外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才回过神来。
“冷?”
这个举动被身旁人注意到,她刚想摇头,身后传来女人娇俏的呼喊:“薛滦等等。”
一个红唇卷发的俏丽女人踩着高跟走了过来,她将胸前秀发拨开,露出傲人的事业线。
“什幺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给你接风洗尘。”
说完还轻点了一下薛滦的肩,这亲昵的举止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旁的梁幼枝。
一看就是薛闻提过的那位柳总。
“昨天。”
任凭柳总各种搔首弄姿,薛滦神色都是淡淡的。
她心中恼火,眼神瞥向跟在薛滦身后的女人。
谈不上前凸后翘,无非仗着一张年轻貌美的脸。
别看长得像小白兔,能勾搭上已婚之夫,她不信这女人是张纯洁白纸。
或是察觉到柳总不善的目光,梁幼枝一个分神,脚下没踩稳,踉跄了一下。
“啊呀!”
若不是薛滦及时拦住她的腰,她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怎幺了?”
脚腕处传来阵阵刺痛,梁幼枝咬着红唇擡眸,一双桃花眸子仿佛氤着水雾,“好像扭到了。”
“梁小姐也不看着点路....”
柳总藏刺的话还未落地,面前男人就弯腰抱起了梁幼枝。
“....!”
不用擡头,梁幼枝都知道柳总会是什幺表情。
她勾着薛滦的脖子,闻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心里莫名涌出一种孩子般的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有点冷了,回去吧。”
女人尾音上扬,含着撒娇语气。
薛滦莫名受用,朝着柳总颔首告别,随后抱着她快步上了车。